见那宦侍几分警觉的目光,他怔了怔,然后笑着解释,“我只是好奇,中贵人若不愿告知便罢了。”
那宦侍想了想,估摸着是考虑到毕竟目前是合作隐瞒秘密的盟友,太不近人情了也不好,遂答道:“这条路两旁少植树木,是以夏日最是炎热,少有人愿意走这裏。不过从这裏去往长秋宫却是最近,若有紧急的差事,宫人们大多会选条路。”
长秋宫。
他默念这三个字,神色变得幽深莫测。
那天晚上江楚城与薛宁澜约在了城东的庭芳楼见面。
她坐在院中的凉亭内弹琴,他立在她身后仔细审视着她。
这是个冒牌货。
他打从一开始就知道,顺着她的安排跳进这个圈套无非是想顺藤摸瓜找出幕后的主使。本以为只是谁得知了当年的事情、打算以此来拉拢钳制他,如今他却忽然觉得事情也许没有那么简单。
一曲毕。干净纤细的十指停在琴弦上。
“你有心事?”薛宁澜语气平静,仔细听却能察觉出裏面的淡淡柔情。
纵然心中通透,江楚城也不得不承认,无论从哪个方向看,这都是一个伪装得几乎完美的冒牌货。
“怎么这么问?”他微笑。
“方才我弹着琴,错了三个音你都没有指出来。”语气中有一丝抱怨,“你虽然总说自己音律不通,但也不至不通到这个地步。”
见他不说话,她目光深深地看着他,“今日你进宫了。是因为拒婚之事又被陛下责骂了么?
“如果因为我……你知道的孟皋,我本就是一个死了一半的人,原本是打算要为先夫守身一世的。能再遇到你,我已经很满足了。我们并不需要相守在一起,我……”
“又说这种傻话。”他打断她,“我上次跟你说过的你都忘记了?我说过我会解决好这些事情,你不用担心。”
伸手摸摸她的脸,他眼中满是柔情:“我是一个男人,你是我心悦的女子。我承诺给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她眼中隐有泪意,唇畔却扬起一个笑容。
他目光看向别处,随口问道:“对了,当初替你给我送来臂搁的那名侍女,去了哪里?”
她低头抹泪,“我不是说过了么?她岁数大了,我便放她回乡下嫁人了。”
“哪个乡下?”
“不记得了……她跟我提过,不过时间过得太久,我也记不清了。你问这个干嘛?”
“不干嘛。只是觉得她是这么多年来我对你最直接的一个印象,有点想见见她。”
她想了想,“那等年底的时候,我让她带着家人一起来煜都拜年,到时候你便可以见她了,可好?”
凑近了一点,她第一次主动牵住他的手,“今年我们一起过年,拥炉赏雪、对酒吟诗,可好?”
“好。不能更好了。”他反握住她的手,笑意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