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也耽误了这么久了,再耽误片刻又有何妨?”姬骞冷冷道,“裴大人若是心中没鬼,又怎怕随本王走这一趟?”
众人听姬骞竟几次三番暗指裴呈与御书丢失一事有关,甚至与以假充真都有干系,不由心头微惊。裴呈察觉到众人的目光,一时颇为恼怒,“好!臣便随殿下走这一趟,看殿下是否真能找出真的御书出来!”
“如此甚好!”姬骞笑着转身,“裴大人已然应允,现在只差二哥的意思了!”
姬謇面色不变,“裴大人既为盛阳太守,便是此地东道主,自然以他的意思为准。”
“东道主?”一个清脆的女声忽然传出,“你们既要问东道主的意思,怎么漏掉了我呢?”
太子和姬骞相继回头,对上笑意吟吟的慕仪怔了一怔才反应过来,太子苦笑道:“是理是理。竟忘了盛阳翁主还在此地,是孤糊涂了。”
姬骞也笑道:“那翁主殿下是准还是不准呢?”
慕仪眨眨眼睛,“你先说说你想去哪里吧?”
姬骞笑,“本王想去的,自然是太守公子裴业裴休元的寝居之处。”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惊,长公主带几分笑意看向裴呈,难得的是他这回倒是没有发出质疑,只是咬牙道:“好,甚好!臣这便带诸位去往犬子之处!”
裴业的居处在太守府东边,众人穿过内河上的白玉桥,转过十二折回廊,远远便瞧见了林叶遮掩的院门。裴业已得了消息,正立在门口等候,颀长身姿立于灯火阑珊处,十足的招人注目。
慕仪无奈地叹口气,悲哀地反省为什么自己认识的男子,个个都这般招蜂引蝶,真是不给人留条活路了。
裴业见众人走近,含笑行礼,“业参见太子殿下、吴王殿下、临川长公主,几位殿下大安!”
太子笑着让他起身,“休元君能屈尊相迎,已令孤惊讶了,不必如此多礼!”
太子这话着实客气得紧。按照规矩,裴业在太子仪驾初至时便该出来相迎,然而他不但没出来,甚至在得知诸位贵人将亲至他的院子时,也只是在门口等一等,实在是失礼到了一种程度。奈何裴休元才名清名太响,恣意狂纵的名头更响,是以他做出什么事来大家都不好责备,不然若是被他的歪理一个驳倒,再被满世界的名士指为“俗物”,管你是太子还是藩王,一样吃不消。
反正他还算给他们留了面子,没做出客人入了院子还高卧床头的事情,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
引众人入正堂坐好后,裴业笑道:“不知诸位此刻来此,所为何事?总不会是为了业的丹青吧?”
“休元君所料虽不中亦不远矣。”姬骞笑道,“本王此番不是为了求画,而是为了求字。”
“求字?业可写不出什么好字来。”裴业挑眉笑道。
“休元君过谦了。本王听闻休元君近日刚得了一幅好字,甚是好奇,还望君赐予一睹。”
“一幅好字?怎么业自己都不知道呢?殿下是在说笑吧。”
“本王都厚颜出来讨要了,休元君竟还不肯应允么?也罢,此番还好我提前做了回小人,已命人去休元君书房中寻了出来。”
裴业面色微变,却见许知由外而入,手中捧着一幅卷轴,恭敬地呈给了姬骞。紧随其后是一个郑府的家仆,有些急迫地跟裴业告罪,“公子,这人……这人突然闯进来抢了东西便跑,小人无能,没能拦住他!”
裴业挥手示意他退下,看着姬骞冷声道:“殿下这是做什么?”
姬骞笑意吟吟,“休元君休恼,实在是本王视好字如奇珍,恨不能一睹为快,冒犯之处还望休元君恕罪!”言罢便“唰”地抖开了卷轴。
缓缓打开的卷轴上露出的是极好的飞白书,上题“谁似任公子,云中骑碧驴”,笔画间夹杂着丝丝点点的白痕,如枯笔所作,显得飞动洒脱。而当中每一点的写法也各不相同,正是飞白书最难的地方。
本以为卷轴打开会看到太祖皇帝的御书,谁料到却是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众人都有些失望,随之而来的还有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