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元洲被长刘海遮住的一双眼猛地睁大，发缝中能看到他惊恐又惊慌的神色。

程瑾音用酒杯轻轻敲了敲他的手，指甲缝里面几不可察的白色药末全都洒落在一旁的桌子上，半点也没有沾到酒中。

冯元洲一直木然死寂的脸色狠狠一变，透露出一股绝望来。

“这是什么药？”程瑾音继续追问。

“让人腹痛不止的。”冯元洲的声音因为长时间不开口说话，显出几分嘶哑。

“腹痛不止？”程瑾音挑眉，“仅仅是这样吗？”

冯元洲抿着唇不说话，只是目光变得有几分凶狠，一直盯着程瑾音。

他其实没想过要害人，只想要程功承认一件事情而已。

“表哥，我刚来程家参加认亲晚宴，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你未免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程瑾音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盯着冯元洲。

冯元洲动了动苍白干裂的嘴唇，哑声道：“既然被你发现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程瑾音指尖轻轻划着酒杯，如琉璃一般净透的杯子映得她指如葱白，晶莹剔透。

“表哥不要紧张，我只是好奇，你和程家有什么恩怨，以至于你要用这样……愚蠢的行为来报复？”

“你怎么不直接下药毒死人呢，仅仅是让人腹痛不止，这样的报复和惩罚，也太轻了吧？”

冯元洲脸色复杂：“你，你……”

眼前这个漂亮得如同天仙一样的少女，唇角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刚才认识亲戚的时候，显得木讷寡言，而现在却一股子机灵和狠劲儿。

“其实，如果直接把人毒死，那也太便宜他们了，最终也得不到我们想要的东西，是不是？”

程瑾音唇边挂着淡笑，眼神看起来甚至还有几分天真，旁人看了，绝对猜不到她在说这么狠毒的话。

“你究竟什么意思？”冯元洲拿不定程瑾音的态度。

她是程家刚找回的养女，和程家关系肯定很好，可是他隐约感觉不是这样的。

少女眸中的冷意，如他一般，带着对程家的恨。

他不明白程瑾音究竟是敌是友。

冯元洲带着试探，程瑾音又何尝不是。

她知道程家的发家史。

程功投入了巨额的资金搞医药研究，结果真的给他研究出一款可以缓解癌症进展的药物。

一时间，程氏药业从籍籍无名到声名鹊起，成了众多病人口中的活菩萨。

当然了，那药的价格也不便宜，程家因此赚得盆满钵满。

这件事情程瑾音有两点不明白：第一，程功投入的巨额资金是哪来的？第二，程氏药业怎么有那么好的运气，一下子就研究出了爆款药品？

看着眼前邋遢落魄的男人，程瑾音似乎明白了什么。

“表哥是搞医学研究的，应该对程家卖得最好的那款抗癌药物很熟悉吧？”

程瑾音的话一出口，冯元洲眼中顿时流露出哀伤、愤怒等复杂的情绪。

他沉默着，连手指都微微颤抖。

最后，他才哑声道：“我不清楚。”

“这样啊……”程瑾音意味深长地看了冯元洲一眼。

他说不清楚，她却全都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