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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一清并没有追上来,他只是平静地站在原地,凝视着裴晴晴夺门而出的背影。
雪在下,铺天盖地的白。
落在枯萎的花枝上,落在鹅卵石的小路上。
他站在廊下,“啪”一声合上手中的小说,看不清楚表情。
而此时,裴晴晴的大脑,亦似乎只剩下了绞作一团的混乱了。
雪越来越大,模糊了眼前的景物,视线所及之处,只剩下一片茫茫的白。
蓦然从温暖的室内走到室外,扑面而来的冷气几乎要透过皮肤,如蛆附骨。
但裴晴晴却也没有什么心思去在乎这天寒地冻带来的凉意了,她坚定而迅速地行走在厚实的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
鹅毛大的雪片落在她乌黑的发丝上,柔软的睫毛上,还有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落得多了,来不及融化,变作薄薄的一堆。
民宿内十分温暖,所以裴晴晴并没有穿太厚的衣服,她冲出来时,自然也没心思再为自己披一件外套,所以此刻,身上便只剩一层单薄的工作服。
显然,这可怜的布料并不足以抵抗刺骨的寒冷。
走出几步,她感觉身上的温度正在急剧降低。
脚下的雪也好似化作了一抔流沙,脚步越来越软,几乎要深陷进去。
这状态有点危险。
但裴晴晴无知无觉。
她的身体开始下意识的发抖,但是往日里一张永远带着三分笑意的美丽面孔之上,却只剩下了麻木的死寂。
她想不明白,自己现在应该做些什么,又能做什么。
她要去哪里?
哪里又真的算得上是“家”呢?
冯轻语就这么死了,这世上,最后一个能够称作家人的亲人,已经驾鹤西去,消弭人间。
对所谓的父亲,继母和姐姐,裴晴晴没什么感情——
若恨能算是情感,那倒的确有些。
他们不曾真正地接纳裴晴晴,对裴晴晴而言,他们也算不得亲人。
或许她的身体里的确流着裴申成的血,但也仅此而已了。
至于江煜城,宋北野,……还有沈一清,这三个跟自己纠缠不休的男人?
毫不夸张,裴晴晴现在只要想到他们的名字,就满心绝望与厌烦。
或许是迁怒吧,她几乎无法形容心中那几乎要满溢而出的排斥感。
骗子,全都是骗子。
本来以为沈一清是不一样的,但是现在看来,沈一清并无不同,然而却都是一样。
裴晴晴认了,她看男人的眼光就是烂透了。
此刻,她前所未有的义愤填膺。
胸腔之中燃烧着仿佛经久不息的怒火,她的每一寸皮肤都要被低温冻得坏死,体内的温度却越来越热,越来越热,好像下一秒就会爆炸开来。
她在心中翻来覆去的唾弃着。
但不是唾弃这三个男人,而是唾弃自己。
是愚蠢而心软的,一次次跌落陷阱遍体鳞伤的自己。
风卷着雪,将她的衣角都吹出猎猎的风声。
天地之间一片空旷,好似只剩下了莹莹的雪,与一无所有的自己。
茫然与孤单要将她全然吞噬其中。
她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唯一联系着自己与这世间的执念所在,她松开了手。
即便被宋北野囚禁之时,她也没有此刻这样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