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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的苏醒好像只是转瞬间。

那些被深藏在潘多拉魔盒里的记忆，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清晰起来，算不得全部，但是那些破碎的画面却是他曾经无论如何都无法窥探的。

她的哭跟笑跟歇斯底里。

她的幸福她的崩溃。

他们耳鬓厮磨他们貌合神离。

最后大吵一架，裴晴晴的声音里有哀戚。

“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原来重逢也逃不过刀刃相向，局面再度走向互相折磨，哪怕跨越了三年，有些东西破碎了缝补不好，裴晴晴坦率的爱意被藏了起来，但凡她是清醒的，就注定不可能轻而易举接受他的示好。

宋北野凝着裴晴晴的脸半晌，想起刚才自己在裴凛面前自信到几乎自傲的一番发言，突然觉得他可能是真的失算了。

爱是真的，但恨是假的吗？

不是的，也是真的。

到这一刻，他才真正确定，想要将裴晴晴重新追回来，一定比之前更加困难。

可即便很清楚这一点，宋北野也并不想要放弃。

他松开了对裴晴晴的钳制，几乎是下意识的，因为记忆突如其来的涌来，裴晴晴却误会了，以为他是害怕，打蛇随棍上，顺着床铺缓缓坐起身来，刀逼近了他的胸膛，横亘在二人之间，像是一个提醒，划出泾渭分明的气场。

宋北野低头看，那锋利的刀尖闪着寒光，裴晴晴的眼睛也一样，她脸庞苍白，透着宿醉的红，却是很坚定的。

半晌，裴晴晴笑起来，挤出颊边一个酒窝，她唇边拉起的角度像是圆月形状的弯刀，艳丽，危险，勾出鲜血淋漓的弧。

“怎么，这会儿知道害怕了？”

裴晴晴说：

“宋北野，我没在欲擒故纵，没在开玩笑。”

没错。

厮杀，拒绝，争吵。

这才是他们之间最为真实的写照。

何以能够形容宋北野与裴晴晴这对前夫妻之间撕裂至极的关系？

裴晴晴在这一刻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爱与恨一并翻涌着，可能是那点还没有彻底消失的酒精，让她比往常显得更加大胆了。

她看着宋北野的脸，这会儿才终于笃定，宋北野真的失忆了，不记得了，而这样的情节在此刻显得格外可笑。

就算再怎么装模作样，宋北野也不该如此理直气壮的。

她想。

在他跟别的女人搅在一起，让对方怀孕，然后牵扯不清，最后几乎要把她整个人都彻头彻尾的逼疯之后。

她这老公，确实是个狠人啊。

裴晴晴想，她确实没法忘记宋北野，但那又怎样呢。

裴晴晴真的很难再接受宋北野，是真的很难，他给过的柔情蜜意是真的，伤害也是真的。

她仍清晰的记得自己是怎么在漫长的忐忑精神磋磨之后几欲崩溃，仍记得欧阳月是怎么摔下楼梯，她发出破碎的呻吟，鲜血顺着她的双腿流下来，在木地板上绽开出妖冶的色彩。

太痛苦了啊。

这份爱意给予她前所未有的勇气，她也曾为了宋北野横冲直撞，认定他就是真爱，分分合合合合分分，在无数的挫折面前选择和解，自以为他们会有幸福光明的未来，结局却很惨烈，她没有成功，反倒燃尽了自己余生能够使用的感情。

心脏像被撕碎了又重新拼合，拼合了再重新撕碎，剧烈的疼痛遍布每一寸骨骼，她口腔里弥漫浓烈的铁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