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剑卿左手一扬,细绳悄无声息地荡出,索头五爪鈎抓向那杂役可疑的右前臂。“铛”地一声轻响,铁鈎碰上的,似是铁器,只这一碰之间,又荡了回来。
孟剑卿再不迟疑,喝道:“拦住那名身上有刀的杂役!”
孟剑卿矫命传令之际,孟剑臣已听出他的声音,大是诧异,拍马过来看个究竟,一见孟剑卿试探那名杂役,喝出这句话来,已然明白他的意思,挺身一枪搠出,但那杂役已钻入了人群,所有杂役全是一样衣服,那人一混入人群,竟是一时认不出来。藉着众人的掩护,那人大叫道:“有刺客,快跑啊!”
那些杂役一惊之下,身不由己地乱跑起来。
孟剑臣啐了一口:“见鬼了,居然来这一招混水摸鱼!”一边长枪横扫,将乱跑过来的两名杂役拍了出去。
混乱中蓦地里有人惨叫起来。
战场之外,射术教习孔玄又是连珠三箭射出。
转眼之间,已有十余名杂役被孔教习射穿脚板、钉在了地上,捧着脚痛嚎。
其余人都不敢再跑,僵在原地。
孔教习这才悠悠闲闲地放下弓箭。
每名杂役都被叫出来,依次搜身。孟剑卿找到了方才那名杂役,但是他的右前臂上并无兵刃。那柄锋利的短刀静静地躺在地上,不会有任何人会承认自己是它的主人。孟剑卿脸色发白。他想自己只怕犯了一个大错。假传将令,这是军中大忌——尤其是他没能抓住对手。
而且,演习明令不许自带兵器,他却一时大意,没有解下日日缠在腰间的绳鈎。
总算查出了一柄短刀,证明这战场上的确有人私带兵刃,有行刺之嫌,才不至于让孟剑卿方才的那番作为显得太过离谱。
郎医官突然叫了起来:“怎么回事?”
有三名受伤的学生,被人不知不觉地刺中了要害,同伴发觉不对劲时,已经无法救治。
消息报上来,太子的脸色很不好看。一次演习居然死了三个学生,就在他的眼底下,有这样胆大狠辣的刺客……
沈光礼不知何时已到了太子与燕王身边,轻声说道:“太子殿下,王爷,刺客的目标,只怕原本是殿下与王爷。”
在这种场合,以太子体恤下属的性情以及讲武堂总教习的挂名,以燕王的知兵好武、有心招揽人才,必定会亲自抚慰讲武堂的学生、大明未来的各级将领;即使是杂役,也会有机会接近他们。
眼见得太子与燕王被劝阻、不会走下秣陵关,混在杂役中的刺客,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在这重大的演习场合,杀几个学生来示威、折挫军心。
说起来那几个学生其实是替死鬼。
想通了这一层,太子的神情不觉悒郁起来。
那三名学生,都曾是国家寄予厚望的天之骄子……
燕王恼怒地道:“杀人杀到讲武堂的演习场来了!沈光礼,朝廷养你们这些人,都干什么去了!”
沈光礼的脸上仍是淡淡地看不出什么表情,微微弯腰低头答道:“卑职会查出刺客来历、将背后的指使者揪出来的。”
燕王哼了一声:“三日后本王就要离京。希望本王离京之前,能够等到你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