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中弹的中国士兵也依然挣扎着奋勇向前,他们在弥留中的最后意识还在希望能够替身后的同袍多挡几颗子弹,创造攻击的机会。
日军的猛烈火力最终没能如同前几次一样击退中国军队,仅仅几十秒的工夫,伤亡巨大的中国士兵终于踏着尸山冲上了日军阵地。
哒、哒哒!哒、哒哒!汤姆逊冲锋枪欢快的扫射将战壕内的日军打得血肉崩离,更多的则是M1加兰德步枪那宽刃的刺刀刺杀的哀嚎声,竹野大内挥舞的指挥刀喝令他的部下不要逃跑,他本人则迎着中国士兵的人流冲了上去,几把刺刀几乎同时刺中了竹野大内的胸口和腹部,竹野大内顿时犹如被开水煮过的大虾一样弯曲畏缩在地,剧烈的痛疼让他死死的扣着地面,竹野大内用满是鲜血的右手挣扎着掏出了一张相片,掏到一半那微微颤抖的手就停止了动作,从那张沾满鲜血被掏出一半的全家福来看,竹野大内可能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终于懊悔了,为什么要去支那,为什么要来缅甸?但是竹野大内最后一刻想的是什么已经无关紧要了。
因为日军的最后抵抗意志终于崩溃了,中国士兵在拼命地追杀日军逃兵,无论跪地乞降的,还是卷曲成一团哀嚎的,一律全部刺杀解决,这些日军中的一些人在中国屠杀战俘和无辜平民拍照引以为乐的时候可曾想过他们今天也要痛哭流涕的爬在中国军人的军靴前哀嚎,可曾想过终有一天他们将要面对中国军人更加猛烈十倍的报复,面对中国军人那闪着寒光的刺刀,面对那正义的复雠,偿还的时刻到来了。
军医第一时间扑到了方林的身边,迅速的为他注射了吗啡,并且进行了简单的包扎,方林望着潮水般从自己身边冲过的中国士兵,欣慰的对军医道:“吴医生,我们胜利了!中国远征军前进!”
方林的挥动的手臂突然掉落下来,头轻轻的歪向一边,一旁的一名女医务兵的眼泪顿时流淌了下来,年轻有为斯斯文文的方师长一直都是女兵们所热烈关注的目标,她们没有想到身为将军竟然也会有一天如同普通士兵一样持旗冲锋在前,竟然会落得马革裹尸壮志未酬!
吴医生立即甩掉了头盔,露出了一头秀发,将耳朵贴在方林的胸前停顿了几秒,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正在哭天抹泪的下小医务兵忿忿道:“小丫头片子,方师长只是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真的?”小医务兵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女人的眼泪如同三月阳春白雪,来得也快,去得更快。
吴医生把脸一绷严肃道:“立即去抢救别的伤员,方师长立即后送,需要紧急手术。”
炮声震天,喊杀声不绝于耳,田中新一的神经已经完全的麻木了,中国军队如此不计伤亡的猛攻打乱了田中新一的部署,让他根本没有时间来重新调整部署,竹野大内亲自督战的防线的告破同时就等于宣告纳巴山谷北端的防御已经彻底失败了,即便谷南的竹内宽还能坚持,恐怕也不会再有回天之力了。
原本以为坚守五至七天应该不成问题,然后在率精锐部队沿纳巴山谷裂缝向英帕尔转进的计划彻底告破,中国远征军每突破一条日军防线就跟在日军部队的后面穷追猛打,为了固守下道防线日军被迫向自己人开枪射击。
然后,中国远征军在使用坦克、野炮抵近炮击火力支撑点,装甲车伴随大量步兵突破突击迅猛突破,阵地守军在溃散撤向下道防线,下道防线守军在被迫开火射击,周而复始,帝国陆军本已低迷的士气在这种血与火的鏖战中被消耗殆尽。
与田中新一一样,竹内宽的谷南也遭到了中国军队敢死队的连续突破,部队出现了极大的动摇,但是由于谷南的防御纵深较深,竹内宽虽然无力进行反击,还有支撑下去的可能,只不过在夜战中部队的弹药消耗甚巨。
很快,通讯参谋向他报告了山谷北端遭到突破的消息,这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让竹内宽顿时目若呆鸡,回想起之前与田中新一一同向山下长官夸下的海口,竹内宽不仅万分汗颜,仅仅开战一天,中国远征军就将这数万大军逼入了绝境,这一切难道是真的吗?
望着师团部内那些满脸硝烟和血迹的联队长等高级官佐,竹内宽长长的叹了口气,抓起了自己的佩刀信步走出帐篷,轰轰的爆炸声激荡在山谷之中,在竹内宽听来却犹如末日的钟声一般。
“第五十五师团绝对不能这样全军覆没!”竹内宽的目光中夹杂着一丝让人奈以寻味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