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个饭能花多少时间——没人去我去了啊!”文豪对着他们的背影说。
他这句话飘在空中无人应答,自讨没趣,随即扭头摔门而去,把火都撒在门上。
到食堂他随便要了一碗面,食道也被气堵着,没吃几口就吃不下去。猛然一个抬头,看见娄坤堤等人终于抽开身亲自来吃饭,他心裏更加不悦——瞬间感觉自己被排除在这个集体之外了。他低下头吃饭,假装没看见。
不一会吃完饭正好看见娄坤堤等人也打包好饭要走,他又坐下来等了几分钟再走,免得碰见。
回到宿舍文豪直接躺在床上,余光看着众人边吃边玩游戏,吃完将袋子系好直接丢在脚旁边的垃圾桶里,再用手旁边的衞生纸将筷子擦拭一遍放到二层架子上继续游戏。对于这群人来说,宿舍唯一的不好的地方就是没有独立衞生间,要不然吃喝拉撒睡都可以在宿舍完成,不用再去“外面”。互联网时代将生活范围缩小,可以足不出户知道地球各个地方都发生了什么事,但无形中也束缚了人们。以前的“外面”指的还是很远的地方,而现在,连厕所都成了“外面”。
文豪气的跳下床去隔壁找牛杰,刚推门进去就瞧见牛杰拿衞生纸擦拭筷子,随后丢在地上继续玩游戏——牛杰宿舍可谓奇脏,地上铺满瓜子皮和烟头,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中原工程大学对学社宿舍管理方面倒是很放得开,入学这么长时间以来,领导没有检查过宿舍,随便学生折腾。若有人员失踪,又没有学生报告的话,领导估计一辈子都难知道。
“你怎么也这么懒!?去洗洗能死啊!”文豪气急败坏的说。
“哎呀,多麻烦,还得来回跑,现在流行速食文化。”
他气的转身出去。楼梯口的垃圾桶里和地上堆满了一次性餐具和桶面包装,可见速食文化者之多。
文豪又回到宿舍,看着其他人乐此不彼的玩游戏,他发现一个不争的事实:自己的确和他们产生了隔阂。是的,自己不玩游戏,每天还在外面工作,一天中待在宿舍最长的时候就是晚上回来睡觉的时候。而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们聊天的内容也离不开游戏,他根本插不进话。
文豪的日子越来越难过,这完全不是人们所说的、电视里所演的、书本上所写的大学生活。为什么那些人在大学里会遇上惊心动魄跌宕起伏有意思的事,而自己遇到的只是一系列倒霉和无聊的事?如果自己身边也发生一些有趣的事情该多好啊。
懂得生活的人会把生活的过得平静安详,不懂生活的却妄想把生活变得轰轰烈烈。
来到大学才几个月,文豪就觉得没意思。来之前自己是那么憧憬大学,可现在自己却是无比的空虚。他想,如果日子就这么继续下去,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长时间。他想改变,但却找不到方向,浑身蛮劲在身体里涌动却找不到出口,只能安于现状接受现实。
他每天还是重复着昨天的生活,清晨在众人的呼噜和呓语声中醒来去扫地。最近郑州总是大雾,视线所及之处都蒙上了一层雾气。看了新闻才知道原来是空气污染产生的雾霾。最近几天郑州空气污染指数蝉联全国之最,在好的方面,这座城市很难在全国范围里拔得头筹,在污染上倒是当仁不让,让其他城市望“尘”莫及。校园里、大街上人们纷纷带上了口罩,仿佛又再现了当年“非典”时的情景,都不想成为全国第一例因呼吸空气而死的人。文豪还趁早上没人,玩兴大发给杨靖宇的雕像带上了口罩。
这雾霾也不是一无是处,文豪每天清晨下来打扫,看到寂静的校园被雾气笼罩着,远处的物体若隐若现有种蒙胧美。这场景也像人的前途:隐隐约约看得到方向,但却看不具体。不是因为自身条件差,只是环境太恶劣。这雾气虽然不健康,但文豪此时有日本人的审美观,敢用生命发现美。不得不承认,日本在某些领域,中国只能望其项背。
最近文豪又数次看见杨子君和那个部长出入校园,这让他埋怨老天不公。因为他平时很少见到杨子君,偏偏见到时她身边总有异性。他们没有互挽手臂,仅隔一拳距离,却更能给人一种无法言喻的默契。每每看到,他都感觉心脏瞬间坍缩成一团,挤压般地痛。他曾试图忘记杨子君,可到最后往往纠结在“忘记”两个字眼上,不知道到底是忘还是记。杨子君的样子依然不时出现脑海中。他舍不得放弃,想这世界异性那么多,但能让自己心跳的却很少。但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再怎么思念也只是单相思。文豪对这些道理很清楚,但就是克制不住和自己较劲,撞不过南墙也要撞,要么墙撞破,要么头撞破,固执的像曹操,知错认错不改错——遗憾的是他没有曹操“宁使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的性格,要不然他即使不能抱得美人归,也终会得到一点什么。
人在遇到极端事件的时候可以刺|激到自己,但文豪偏偏处在这个尴尬的阶段:既没有太过悲伤,也没有太过绝望,无法勉励自己。
他是个爱假设的人,每天晚上睡觉前都在假设着和杨子君在一起的种种,然后沉浸在自己所营造的世界里。尽管他和杨子君没怎么说过话,但那次他假说生病时杨子君的关心和她拿起自己手掌时的温度还记忆犹新,每次想起还是可以温暖他。王阳明说“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而文豪是“灭山中火易,灭心中火难”。这火比土库曼斯坦燃烧四十年的“地狱之火”还要持久,还要炽烈。
这天晚上下班路上他接到一个电话,是高一时的同桌打来的。这个同桌是他十多年年人生历程和学校生涯中遇到的最幽默的人。
此人名叫刘旌朝,以搞笑和不正经闻名全校,但由于他太不正经,讲笑话掺杂荤段子,搞的当时没人想和他同桌。文豪心地善良,宁愿纯洁的自己被玷污也不愿他被冷落,便自告奋勇和他同桌,从此踏上了不归路。
由于刘旌朝整天和他聊天扯淡,成绩急剧下降,他倒不怕,因为他已没有下降空间,名次再低也不会是负数,苦的只能是文豪。但文豪的苦恼被他每日的笑话给稀释,反倒有种物有所值的感觉,成绩低点也看得开。本来嘛,分数这东西本来就是用来愉悦人的。
凡是大快乐之人,背后必有大伤悲。刘旌朝平日里嘻嘻哈哈像是无忧少年,其实他是单亲家庭,几年前其母因病去世。彼时他极度低落,甚至想到自杀,但好在父亲苦苦劝说才悬崖勒马没有酿成大错。人总喜欢以自己的标准来衡量他人,很多人私下里说他既然是单亲家庭,整天还这么不正经,简直就是不孝子。他们认为单亲家庭的孩子都应该是稳重又内敛的,否则就是对不起逝去的亲人。这些话刘旌朝自然也没少听说,但他也从来不解释什么,因为男人不像女人一样喜欢解释自己。他用笑话来掩饰自己麻痹别人。可见喜剧是由悲伤的人创作出来的,因为尝尽痛苦的人才会更明白什么是快乐。就像历经失败的人往往能总结出成功的经验、感情历程屡遭不顺的人越懂得的经营爱情。
刘旌朝自杀未遂,本是好事。但他释放自己过了头,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败家子。在校期间他广交豪绅,社会上的人认识不少,整天吃喝玩乐滚滚红尘,学校也不常来。有段时间文豪悲观地以为他去了另一个世界。他爹因此没少被老师找来谈话,气急败坏地大骂儿子,后悔当初不该让他勒住悬崖边上的马。最后他还是退了学,文豪也不知其去向。
然而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如今的刘旌朝已在外省上大学,白天是学生,晚上摇身一变成为创业者——在学校旁边摆夜市摊卖烧烤,每晚都要到两三点才睡,做梦都是在菜市场和卖鱼的师傅砍价。文豪拿他以前的灯红酒绿的日子开玩笑,刘旌朝一本正经地说长大了,不想再花家里钱,也不想再让父亲操心了,毕竟父亲也老了。
文豪意识到此时的同桌已经不是彼时的同桌了,赶忙道歉。还未聊几句,刘旌朝说来客人了改天再聊。
挂掉电话,文豪唏嘘感叹。独在异乡,接到故友电话倍感亲切,往日景象历历在目。当初那个浪荡公子,花钱大手大脚的刘旌朝,如今也步入正轨了。都说时间是一把杀猪刀,改变人的模样,甚至本性。这话其实不太对。改变容颜和本性的,是生活。
这个意外来电使略微分散了他的情伤,故而今夜没有思念杨子君,而是在回忆高中岁月。
次月,中日“钓鱼岛事件”爆发,占据各大小网站新闻头条。
一时间,全国各地开始抵制日货,甚至打砸日系产品。二七附近游行,吸引了不少游客前去观看,二七塔的魅力被游行队伍强行夺去。中国多年没有出现过人文主义如此强烈的运动,都稀罕的不得了。牛杰正好和女朋友在逛街,拍来好多照片。回到学校给文豪看,文豪还以为是哪个商家的商业活动,图片里人们各个喜形于色。
打砸日货的风潮|吹到祖国各地,所到之处都有被毁车辆,郑州有幸也被吹到,但这风从跋山涉水几百公里,到了郑州只剩下微风,只有少部分极端爱国主义者为祖国砸他人汽车。但这点威力足够震慑人,有日系车的人要么把车锁家里不敢上路,敢开上街的也赶紧买来一些字帖贴在车上,以示爱国之心。
还好,学校里老师们的日系车都安然无恙——学生们早已被压制的不敢造次。话说回来,在这个政府部门采购公车也买日本车的年代,老百姓抵制日货的游行没有多大意义。
文豪不是强烈的爱国主义者,他不认可抵制日货、打砸日货的行为。看着那些连小家都顾不好还总嚷嚷着保大家的人实在不理智,因此写了一篇文章表达自己的观点希望大家理智对待此事,然后送往校广播站希望能广播出来,为社会和谐贡献一份绵薄之力。不料这个整天喊着“关注国际风云变幻,探讨国内热点话题”的广播站以“不能發表有关政治性文章”为由给予拒绝。文豪心有不甘,在网上發表,结果被一群爱国主义人士冠以各种反革命罪名骂的狗血淋头,吓的他封笔好长一段时间。心裏不禁感叹,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说我是张扬个性,你却说我是反革命。
有道是:东方不亮西方亮,这篇被爱国人士骂的文章却被另一个伯乐赏识。
距發表文章三天后一个下午,一个陌生人给文豪发来一个聊天窗口,那人说他叫李灿,是学校五大组织之一的报社《青年了望》的社长。他听对方来头这么大,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小心翼翼地敲打着字。李灿说在网上看见了他的文章,觉得很不错,希望能过来面谈一些事。
文豪多年没被人夸,这一夸冲昏了头脑,问了对方地址后随即赶往他宿舍。
李灿宿舍在四号楼,同样在这个弹丸之地,不过百步。文豪特意在门口整理一下衣冠再敲门进去。屋内就一个人,个头不高,鼻梁上架着一副无边框眼睛,看起来很斯文,不用问就知道这人是李灿了。他还没开口,对方先说:“文豪是吧,坐吧。”
文豪听话的坐到一旁,李灿又说:“我看了你写的几篇文章,都很不错,很有思想,不随波逐流,很难得。”
这种当面的夸奖让他更不好意思,背地里还能放肆的大笑,但当着面只能压抑着兴奋红着脸说随便写写。李灿不管他随不随便,道:“我直说吧,这次叫你来,是希望你能加入我们这个组织。”
文豪没应声,等待他继续说下去。李灿见他没有立马答应,暗叹小伙子够沉着,面对这么大的诱惑竟然如此冷静,果真不是无能之辈,同时也更加坚定让对方加入的想法。人就是这样,对容易到手的东西都是不屑一顾的,越是难以得到的,才会给予重视。
“《青年了望》是咱们学校的五大组织之一,是唯一的报社,校领导对我们很重视。咱这个校区是组织的分支,本部校区还有一个更大的,那是总部。咱们社团有自己的电子刊物,是一个很好的写作平台。如今喜欢写东西的人不多,像你这样写的不错的更是少。社团现在正是发展时期,对人才很是需求,所以希望你能加入。更可况……我们这个平台对你来说也是很有帮助的,对吧?”李灿开始引诱文豪。
这一番话文豪很是受用,逐渐沉迷其中。况且这组织是学校五大组织之一,名头不小,虽然自己从没听说过,但对方说的头头是道,绝不是在骗自己。如果加入,自己就可以大展身手,名扬校园对抗学生会只是时间问题。他心中决定要加入,但是不能直接说,还是要推辞一下。譬如一个女人答应和男人上床,虽然心中愿意,但嘴上还是得说“不要”。
文豪面露难色道:“其实我现在已经加入了文学社,而且平时除了上课之外还在外面做兼职,空闲时间很少……”
李灿大手一摆道:“这都不是问题。你还是新生,以后的时间还长,这段时间没空不要紧,明年有时间就行。到时候,组织会给你一个职务,来分担——甚至决策社团一些事务。”
这话给文豪吃了粒定心丸。想社长都这么重视自己,还答应来年给自己封官加爵,心裏乐的开花,于是又装模作样思考了几秒钟后便从了对方。
李灿留了他的联系方式,也给了他自己的手机号,并说道:“我向本部那边的负责人推荐了你几篇文章,会登在下期的电子刊上,到时候我会通知你。还有,近期我们会组织一次征文活动,到时候你一定要参加。”
文豪立马变成真文豪,道:“一定!我向来都是逢征文必参加!”
他美滋滋地回到宿舍,想和宿舍人分享喜悦,但众人都专心面对着电脑,自己这点事就像蚍蜉撼大树、矿难死一人,根本不能引起人们的关注。
他做在凳子上继续回味着李灿夸奖自己的话,暗叹自己终于要有出头之日了。他上网加了李灿好友。李灿的头像是他自己手写的名字, 左右结构的“灿”字硬生生被分了家,猛一看像“李火山”。进入对方主页,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照片,“李火山”旁边依偎着一个女生,下面付了一行字——“横眉冷对秋波,俯首只为伊人”。李灿只有有鲁迅的身高,没鲁迅的文采,却他迅很严肃的诗改的爱意四浓。不知道其长相的人光看这句话会以为这厮遭千人追万人求,其实就是腰里插着死耗子——冒充打猎的,把得不到的当成是不想要的。
不过这也可以谅解,如今文人不好找对象,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伴侣,自然要倍加呵护。说些哄女人的情话有何不可?爱情本来就是谎言编织的。
晚上秦世明给文豪打电话,让他来宿舍说。文豪正在工作,以为是什么大事,于是下了班直接去宿舍找秦世明。他到的时候看见秦世明在意气风发地写字——写毛笔字——也只有写毛笔字能用“意气风发”来形容,这是其他笔种所做不到的。
秦世明对他笑笑,说了一句废话:“来啦。”
文豪点点头,问他:“你在写什么?”
“哦,学生会要举办一个活动,咱们文学社要写贺语。”秦世明说。这就好比领导家办红白事,做下属的自然要意思意思。
文豪看纸上写着“圆满成功”四个大字,左下角一竖排小字“经纬文学社”,另外旁边也散放着几张纸,上面也是“圆满成功”,左下角写着社团联合会、轮滑社、武术协会等等。
文豪不明所以地问:“怎么其他社团的贺语也是你写?”
秦世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这是他们委托我写的,他们说自己的毛笔字不行,我也不好拒绝,就帮忙了。”人一般都有这种心理,当你有或者别人夸你有一个本领比别人好时,你会很乐意拿出来展示。
“他们组织了什么活动?”文豪问。
“哦,过几天学生会要举办校园歌曲大赛。”秦世明如是说。
文豪打趣道:“还没办就说圆满成功,不合适吧?”
秦世明一本正经地说:“你见过有活动举办一半进行不下去的吗?”刚说完就想到开学初期学生会招新晚会时的意外,赶忙又补了一句:“即使真的有,这贺语也是非写不可的,这是规矩。”
文豪无从反驳,如今的规矩大于逻辑。就像这活动,用英语里的语法来讲,办活动是“正在进行时”,而“圆满成功”是“过去完成时”,但规矩已颠覆了这个逻辑。
文豪对这活动没兴趣,尤其还是学生会这个邪恶组织举办的活动。他问秦世明叫自己来什么事,秦世明恍然大悟道:“噢,差点忘了,过几天咱们学校的《青年了望》报社要举办一个征文比赛,我想让你代表咱们社团参加。”
没想到两件事撞在一起了,文豪想了想,把下午李灿拉自己进组织的事对他说了,并说自己已经答应了。
秦世明轻声“哦”了一句,脸上掩盖不住的失落——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热爱文学的人才被他人挖去了,心裏自然不好受,就像小孩子心爱的玩具被别人抢了。秦世明原本想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把文学社这个烫手山芋甩给文豪,要不然砸到自己手里就不好了。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看来只能提前说了。秦世明简单过渡两句才道出最终目的:“还有一个事。那个……我最近的课越来越多,社团里的事有时候照顾不过来,所以我想,让你来担任文学社社长。”
文豪大吃一惊,暗想老天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还是自己今天人品大爆发,好事一桩接一桩的来。然后又想秦世明说话也不嫌脸红,文学社能有什么事会忙不过来?
他不是傻子,文学社是个烂摊子他不是不知道。但这无关紧要,至少还有一个“社长”的名头。当官的不怕没事做,就怕权劝使,即使没有权,提起来也有脸面——好歹是个一社之长。
文豪也不能爽快答应,他对秦世明说自己时间也紧,暂时不能胜任。不料秦世明和李灿一样心有灵犀,也是大手一挥说不要紧,到明年寒假归来正式委任。盛情难却,文豪不好再推辞,点头答应。
过了几天,文豪果然在去食堂的必经之路上看见《青年了望》举办的“文登杯”征文比赛的告示。和所有征文条件一样,要求题材不限,内容积极向上。说的好像中国人写文章骨子里都爱揭露社会黑暗似的。
文豪自上次被热血爱国青年骂之后一直没有新的作品,眼下也憋不出什么积极向上的文章,以前的文章到现在也像是隔夜的菜,不想拿来再尝。三思之下,他决定用被骂的那篇文章,毕竟它对别人来说是新的。
万万没想到,他走了狗屎运,有史以来第一次和自己打赌胜利。这篇旧文竟获得优秀奖,虽然只有一纸奖状,但也足够他高兴了。
颁奖时候,李灿也借这次机会,向众社员宣告文豪加入本组织的消息,还简单介绍说他的写作功底很好,尤其是杂文。文豪对此十分满意,威名一定要借他人之口传达才更有效果,毕竟自己夸自己不合适。有了李灿的介绍和夸奖,让他省去了很多功夫。
不仅如此,文豪自视清高,不与其他社员多沟通,拼命为自己制造神秘感,因为武林高手向来都是独来独往的。其实他根本不想加入什么社团,自己单打独斗不受约束的感觉更好。况且柏杨说“一个中国人是龙,三个中国人是虫”,他自然想当龙,加入社团只是想借助这个平台来实现自己的愿望而已。他篡改塞林格的一句名言,心裏安慰自己“我虽加入了这个社团,但我不属于这个社团”。
近日好事接踵而来,李灿将《青年了望》电子刊最新一期的地址发给文豪,文豪激动的打开,果然发现在自己的三篇文章在列,激动的差点流泪。像女人看见自己十月怀胎的孩子终于降临。他前前后后看了三遍,恨不得全天下识字的人都来欣赏欣赏他文某人的大作。李灿说,發表一篇文章有18元的稿费,不过得去本部领取。稿费对于码字人的重要性相当于植物对水源的需求,少了它也就没有了根本动力,更难以生存。但本部远在新郑,他嫌太远,只能舍弃自己人生中第一笔稿费,这54元就当投资给以后的人生了,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在文坛大展手脚。这和花几块钱买张彩票妄图中五百万的心理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