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正丞张崇，天子有诏，汝……”赵平望着伏拜于地的张崇，开口便喝。

“赵中丞！”只是话说到一半，却被杨沐打断道：“时辰尚早，孤欲与张中正丞聊一聊，还望赵中丞稍宽一时。”

“这……殿下有命，臣自当遵从。”赵平稍作犹豫，便一拱手，随即十分识趣儿地退到了门外。

杨沐这才轻叹一声，走到张崇面前，将之扶起，只是凝视许久，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说道：“崇叔，家中一切都好，你不必担心。”

张崇却是淡然一笑反问道：“殿下是来赐臣一死的吧？”

杨沐犹豫了片刻，随即点点头道：“此等大罪，无可赦也，是以孤奏请父皇，将主犯赐死。”

稍稍一顿，杨沐又叹一声道：“邬侯待孤，甚于己出，孤本不忍置崇叔于死地，然天下之事，孤不敢不秉公也，望崇叔不要怪我。”

张崇闻言一愣，随即微微颔首，表情十分平静地道：“殿下善仁重义，却又雷厉风行，不姑息养奸，乃天下之幸也，臣崇有罪，死何足惜，殿下无须愧疚。”

只是表面上的平静，并不能掩盖住张崇心中的恐惧，额头不停冒出的冷汗还是出卖了他，非但畏惧死亡，更畏惧他死之后，他妻子的下场。

“父皇下诏，改立了寅叔为邬侯世子，不过孤为崇叔妻子求情，留下了族籍，崇叔死后，对外便称意外而夭，得以入张氏之祠，得享血食也。”杨沐仿佛看出了张崇心中所惧一般，继续向张崇解释道。

“多谢殿下宽仁，罪臣死无憾矣。”张崇松了一口气，朝杨沐一拱手谢道。

杨沐微微颔首道：“清兄与孤相厚，孤必会善待于他，崇叔便安心去吧。”

张崇缓缓起身，朝杨沐深深一拜，然后便端起那放在案上的酒壶，含着泪一饮而尽。

待得御史中丞赵平再次闯入殿中，张崇早已气绝身亡，唯有杨沐寂寥的身影，坐在张崇尸身一旁，默然无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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