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尉以为，只要甘愿受责，百姓之害便算过去了？”杨毅脸上突然露出一抹冷淡的笑容，似嘲讽般问道。

程武就坐在一旁微垂着眼不言不语，对于这一次行动的考虑不周，他虽然心中有些愧疚，但是也并不太把这一次的事情当成大事，对杨毅的死伤不过数十百姓，算得了什么，要是换成凉州边郡，每月因为恶劣气候而遭冻饿而死的都不止区区几十个人。

杨毅与程武相处那么久了，哪里看不出程武的态度，只好轻叹一声说道：“此次会稽之乱，所损之数已经计算出来了，兴起盗匪五十余处，国尉所过之处，皆有盗贼出没，残杀百姓，烧毁田舍，阻塞河流，至今已知，百姓亡者二百一十四人，流离失所者八百余户，数万亩田被毁，所损粮米十余万石，其余种种，会稽郡中计吏粗计之，若要复原，须费数百万钱。”

稍稍一顿，杨毅看向程武问道：“国尉尚以为，只是区区小事一桩否？”

程武闻言终于抬起头来，眼中满是震惊之色，他实在没想到，明明只是那么简单的目的，竟然造成如此之大的损失，光那损失的粮米，就足够整个吴国的军队吃好几年了！

二百余百姓的伤亡也令得程武有所动容，不过也只是动容而已了，他征战多年，手上沾着的鲜血不知有多少，对于人命的态度早就无比淡漠了，若要一个个地多愁善感，那他早就抑郁而死了。

“吾实有罪，如此结果，非吾本心也。”程武低着头，愧疚不已地说道。

杨毅轻轻呼出一口气，尽是不满地对程武说道：“孤知此非国尉本心，亦知国尉为难，然而国尉动手之前，难道不能与孤先商量一番？莫非国尉与孤相交甚久，还是信不过孤？若孤能早布置，岂会有如此伤亡损耗？”

稍稍一顿，杨毅伤心地说道：“孤付国尉以腹心，是以任国尉督两郡监察事，国尉可曾付孤以腹心？”

程武沉默不语，脸色愈发愧疚起来，他突然发现，自己果真如吴王所言，相比于吴王对自己的信任来说，自己却没有同等地对待吴王，实实在在地愧对了吴王对自己的信任。

只是天子托付仍在他心中，事情尚未完成，无论如何，他都说不出任凭处置的话来。

等了许久，仍不见程武开口，杨毅只好轻叹一声道：“国尉此举负百姓甚矣，不得不罚！孤得会稽郡丞于杰所赠女儿红三坛，便尽赠国尉，待归广陵后，国尉便在宅中痛饮三月吧，吴国军伍，孤先代国尉辖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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