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以歌,你知道我是谁吗?”
电话里却传来冷冰冰的女孩子的声音。
以歌的心猛地一坠,仿佛在片刻间都裂成了碎片。
眼前一片黑暗,吸一口气,疼得都要掉下泪来。
原来……不是熙南打来的,不是他,不是他!
她半天没有说话。
“怎么,好久不见,就听不出来了?”电话里女孩子的声音已经略带讥讽。
以歌静默了半晌,终于调整呼吸,低低地说:“我知道,你是美惠。”
美惠在那边轻轻地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我的声音的。现在我和熙南在一起生活得很开心。”
是吗?你和熙南……很开心吗?以歌的胸口不断起伏,紧紧咬着牙,思绪如一团乱麻。
美惠在电话里的声音忽然变得柔美动听起来:“以歌,看来你现在过得不错。我很为你高兴。”
以歌讶然:“美惠……”
“下午我见过你了,你和一个男生在一起,他看样子挺喜欢你的。舒以歌,你还真有本事,这么快就又有新目标了吗?”
以歌一怔,随即解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但是她忽然止住了,跟美惠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舒以歌,你既然有了新的目标了,那么现在,现在你又出现在熙南面前是什么意思?”美惠在电话里的语言开始生硬起来,隐约有些许恨意,“没有你,我和熙南在一起快乐得很,你当初把他害成什么样子,现在怎么有脸又出现在他面前?你根本配不上熙南,你放过他好不好?就算我求你了。”
以歌轻轻叹了一口气。美惠这么恨她,这么防备她吗?居然会这个样子跟她说话,看来,她太喜欢熙南了。
以歌咬了咬牙,低声说:“只是碰巧……”
话一出口,她忽然又觉得浑身无力起来,轻轻蹲下,靠着放电话的柜子坐在了地板上。
美惠冷笑着说:“真的吗?我刚刚查过了,你每天都会来学院打扫,你这是什么用意,是不是想瞅准机会去接近熙南?”
以歌只觉得自己右心房一阵一阵地痛,她抚着自己的太阳穴,面色苍白,慢慢地说:“你误会了,美惠,我去那里打扫,并不是想见到熙南……那,那是我打工的一份工作。”
电话里美惠又冷笑起来:“是吗?堂堂地产大王的千金居然去做清洁工的工作,那是为了什么?你打工有那么多工作可以选,为什么偏偏选了熙南的那家学院,你说,你说,你还有什么理由狡辩,尽管说出来!”
以歌张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喃喃地说:“我……不是故意……要接近熙南的。”
是的,只是想远远看他一眼,遥遥地感受他的气息,她这半年就是这么过来的,很平静,也很美好,虽然有着丝丝的酸涩,可是已经算是幸福了。
每天有卡布奇诺咖啡可以喝,每天可以遥遥地看他一眼,对现在的以歌来说,就是奢侈的幸福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再去接近熙南,因为,因为……自己实在没有面目再去见他,她把他伤得那样深……
美惠冷冷地说:“不是故意,舒以歌,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你……难道没有发现……熙南……”她忽然停住了。
以歌吃了一惊,紧紧抓住话筒,连声问:“熙南怎么了?”
美惠慢慢地说:“你难道没有发现熙南和以前不一样了吗?”
以歌一怔,熙南,和以前,不一样?
她忽然想起了几次擦肩而过时,熙南望着她迷茫的眼神,以及,她记得很清楚的那句:“小姐,你认识我吗?”
她失声说:“难道,难道熙南他……”
美惠在电话里冷冷地说:“是的,自从火灾之后,熙南就失忆了。”以歌的嘴唇瞬时苍白。
失忆!
原来熙南真的失忆了……
美惠继续说着:“很奇怪,他什么都记得,单单就忘记了你!”这句话像一把刀,猛地刺进了以歌的心!
以歌睁大眼睛,手指又颤抖起来。
胸口处疼痛不已,她忍不住喃喃说:“熙南……熙南单单忘记了……我……”
“不错。你要知道,你给他造成的伤害有多么大。”美惠慢慢地说,“他选择了遗忘,把你忘得干干净净,也把自己从痛苦中解脱出来。这半年来,该是熙南过得最宁静、最快乐的日子了吧,没有你这个大小姐折磨他、戏弄他,他不知道过得有多开心。”
以歌无话可说,脑海里轰隆隆地响,只是盘旋着美惠的那句话:“他选择了遗忘,把你忘得干干净净,也把自己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熙南,我真的,真的让你那么痛苦,让你非遗忘不可吗?我真的有这么可恶吗?
美惠仿佛知道她的反应,缓和了一下语气:“我打这个电话,就是为了跟你说,求求你放过熙南吧,难道,你愿意让熙南还记起你吗?记起他想遗忘的最痛苦的回忆吗?”
话语柔和了不少,对以歌造成的压力却是更大。
她脸上已经没有血色,她咬咬牙,对着话筒说:“你放心!”然后把电话挂了,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她快崩溃了,美惠说的话,已经接近了她的承受极限!
熙南,熙南,难道当初,我真的让你那么痛苦,让你非忘记不可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以歌双手抱着膝盖,不出声地哭了。
右手臂上如同蔷薇蔓藤般的伤痕,也在轻轻颤动着。
“小姐,小姐,起来吃点药吧!”
秋姐端着一杯橘黄色的药水,心疼地看着以歌。小姐连手上最在意的伤痕都顾不上遮掩就出来了,可知她以为这个电话,一定是熙南少爷打过来的。
熙南少爷,唉,那真是个很好的男孩子,来过家里几次,很有教养又很有礼貌,全家上上下下都很喜欢他。
谁知道,后来竟然出了那样的事呢?
小姐真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