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
以歌睁开眼睛,就发现熙南坐在她的病床旁边。以歌觉得自己身上很多地方都疼痛得很,她不由得看向熙南,结果熙南刚好也在望着她,眼睛一眨也不眨的,亮晶晶的如同星星。
“你的腿?”突然她注意到熙南坐在轮椅上,顿时着急地问。
“腿很痛,所以暂时要坐在轮椅上。”他的腿上和左肩上都受了不同程度的烫伤和撞伤,医生已经紧急处理了,可是,疼痛仍然钻心。
以歌担心地说:“没有打止痛针?”
熙南微笑着:“没有,因为急着来见你。”然后静静地看着她,字字清晰地说,“只要看看以歌,心裏就变得安静而又愉悦,似乎一时忘记了疼痛。你就是最有效的止痛针。”
以歌顿时红了脸,偏过头去。
熙南柔声说:“以歌,你快把脸转过来呀。因为你就是一剂最好的清凉止痛针。看着你,我慢慢就不觉得痛了。所以,我要多看看你才忍得住疼。”
以歌终于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来:“受伤了还这么油嘴滑舌的。”内心却感动得不行,她转过头去看着熙南,微笑着骂道:“傻瓜……”
回想起那些场景,以歌脸上不由得又浮起了一丝微笑。
经过这次火灾,他们仿佛经历了一次重生,两个人的心靠得更加紧密了,以后,无论什么力量都分不开他们。
崇原自然不知道她现在心裏想的是什么,仍然大大咧咧地说:“幸好有你陪着他,爱情的力量果然伟大,你看他恢复的速度多快,比二十楼修建的速度都快。”
以歌微笑着说:“是啊,医生也说熙南恢复的速度很快呢。”她看了看窗外的二十楼。父亲听说这件事情以后,就投资修建了二十楼。很快,新的教室便装修好了,学生们又在裏面吹着萨克斯了,安静,美好,仿佛火灾从来没有发生过。
崇原的语音忽然转为轻柔:“我就是听说他奋不顾身地救你,才彻底死心了的。如果一个男人把你置于自己的生命之上,那他就是以自己的整颗心来爱着你。舒以歌,把你交给他,我很放心了,现在。”他玩世不恭的脸上浮现出难得的沉静。
以歌不禁感动,刚要说什么,崇原却似乎猜到她会安慰地说些什么,于是又抢先说道:“听说那个喜欢熙南的郑美惠现在已经出国了?”
以歌望向天边被涂抹得很均匀的彩霞,轻轻放下咖啡:“是啊,美惠,她是很喜欢熙南,其实我不怪她的。如果我是她的话,我又会怎么做呢?我也不知道。”
那天在医院里,美惠也来了。
她一进病房就扑到熙南身上:“熙南,你怎么啦?你怎么会受伤?要不要紧?”她的眼睛已经哭得通红。
熙南正望着以歌,连美惠进来都没有留心,转头看是她,笑了笑,说:“美惠,你别担心,我不要紧。”
美惠哭着说:“什么不要紧,你都成了这个样子了!熙南,看着你这个样子我好难受!好后悔!我恨不得现在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是我!”
熙南微笑着,像兄长对妹妹那样,轻轻抚摸了一下美惠的头:“傻丫头,你别说傻话了。后悔什么,我们不会怪你的。”他将目光转向以歌,以歌见他看着自己的目光里都是宠溺,微笑了一下,觉得已经心满意足,世界上大概没有比自己更幸福的人了。
美惠抬起头,顺着熙南的目光和以歌的视线相触,脸上神色复杂起来。她望了两人一眼,静默了一会才缓缓地说:“上次熙南火灾出事的时候,看到熙南那么痛苦,我恨死了你,舒以歌!因为那一切是因为你要和熙南分手才造成的!可是没想到这次熙南受伤,却是我害的!那天我返回来本来打算放掉你,可是意外的大火突然让我觉得,也许这是老天爷给我和熙南在一起的机会,所以狠心没有救你,但心裏一直不安。当我从新闻里看到有一男一女在火灾中受伤时,第一反应就是那个男生是熙南……”
美惠顿了一下,定定望着熙南:“我赶过去时你们已经被送上救护车了……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为了以歌,居然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顾……”她的眼中一酸,忍不住滚下泪来……
熙南微笑着劝解:“傻丫头,你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吗?再说我还得感谢你呢,这次火灾让我重新找回了丢失的记忆。我和以歌所有的记忆,都是很宝贵的。”
“哦。”美惠愣住了。
以歌看着美惠茫然的样子,心裏没有怨恨,只有同情和怜惜。
美惠,她是太爱熙南了吧,所以才做出那样失常的事情。
为了熙南,也应该原谅她。爱本身是没有错的,如果爱的方式有错的话,时间也会让她明白的。
当一个人的心被幸福充满之后,她会希望世界上所有其他的人也都一样幸福。
午后,美惠约了以歌出去,两人在碧绿的草坪上慢慢走着。
美惠终于忍不住先开口了:“以歌,对不起……”
以歌微笑着说:“你不用再说什么了,一切都过去了,没关系。我们都原谅你。”
美惠黯然,看着她宁静的眸子,轻轻说:“以歌,我知道我对你不起,可是,现在,我是真心地向你道歉……然后,我还想告诉你我的一个决定。”
以歌站住了,等待她的下文。
美惠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我打算离开这个地方,去澳洲留学。”
以歌一怔,这个消息太过突然,她问:“是突然做出的决定吗?”美惠摇头说:“不是,我妈妈在澳洲,她之前一直想让我过去,但是我没有,因为舍不得……”她没有说下去,以歌也明白她要说的是谁,轻轻点了点头,美惠继续说,“可是,现在我觉得,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她抬起头,眼睛里满是真诚,她伸出右手:“以歌,我是真心地祝福你和熙南……我很内疚,也谢谢你给了我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以歌伸出那只满是蔷薇藤蔓般伤痕的手,现在,她已经毫不介意把它曝光于阳光之下。
两人轻轻握了握手。
美惠随即转身离开。
以歌立在草坪上,风儿吹起她的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