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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就像很久很久之前,他们刚刚认识,她就是这样拉住他的。

他毫无反应的看着她,仿佛置身事外。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这样对我……如果我做错了什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语无伦次的说,只觉得自己卑贱得可怜,“可是你帮我这一次,好不好?你讨厌我,恨我的话,我发誓……回国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陈绥宁忽然伸手,生硬用力的掰起了她的下颌,冷淡的说:“许佳南,跟着我的女人多得是,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触到她肌肤的刹那,异常滚烫的体温让他的动作顿了顿,随即他似是有些嫌恶的甩开,讥讽说:“你多久没有洗澡了?”

许佳南踉跄着后退一步,恰好管家拿了电话进来,目不斜视的递给陈绥宁:“夫人的电话。”

他再也不看她一眼,径直走到窗边,语气轻柔:“是我,什么事?”

这个电话不知说了有多久,许佳南的一颗心渐渐的沉下去,她悄无声息绕过茶几,一步步的走向门口,一开始到这裏来就是个错误——早知如此,还不如一直在机场等着。

走到门口的时候,陈绥宁恰好挂上电话,他眉梢轻轻一挑,一手插|进口袋,几步就走至她的身后,用很慢的语速说:“这样就走了么?要我帮你,也不是不行。”

许佳南停下脚步。

“你知道女人取悦男人的方法的。”他勾了勾唇角,眼神深处却是冷的。

“你结婚了。”她怔了许久才开口。

“可是宝贝……有时候我也会想起你。”他的眼神轻挑,赤|裸裸的情欲,无关情感。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佳南从牙缝逼出了这个字:“好。”

陈绥宁微微笑着,对一旁的管家说的,“带她去客房。”

花洒下热水的冲击力只让许佳南觉得站立不稳,肌肤被烫得有些灼热,她却并没有再去调试温度,匆匆的将身体、头发洗净,又拿浴巾擦了擦身子,这才换上了一套崭新的睡衣。

丝绸的质感这样腻滑,佳南推开浴室的门,默然注视着那张大而软的床,慢慢的走过去。

坐着,还是躺着?

她有些艰难的思考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躺了下去。

屋子这样寂静,她不知道陈绥宁什么时候会进来,而缩进被褥的深处让她觉得有安全感。可她还是觉得冷,哪怕裹了一层又一层的被子,她依旧开始发抖,并且呼吸滚烫。

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被针刺过般的疼痛,她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一只冰凉的手不轻不重的按在了自己的额上。她浑身一激灵,想到那个屈辱的“取悦”,努力的要睁开眼睛。

可是她真的太累太累了……佳南只觉得自己的眼皮有千斤重,再也睁不开,就这样吧,她喃喃的告诉自己,会不会醒来的时候……这一切,都变了呢?

此刻俯身下来的那个男人,专注的看着佳南苍白消瘦的脸,他的手探在她的额上,微微一动,仿佛是要顺延着柔美的线条往下,触到那瓣花朵般的唇。可他很快的控制住自己,将手收了回来。

即便是在光线昏暗的卧室内,这个男人依然有着简洁明晰的线条,他站直了身子,没有泄露丝毫的情绪,离开了房间。

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依然是在这个房间。床头柜上放着一大杯开水,一盒药,以及一支体温计。佳南却手忙脚乱的爬起来,然后去找自己的手机。

有数个未接来电,她回拨过去,是沈容接的。

“……医生说先生的状况还不稳定,手术也不能进行……是,还是不大好……”

佳南挂断电话,胃里焦灼的感觉没有丝毫缓解。

林管家恰好敲门进来,礼貌的问:“许小姐,吃药了么?”

她低着头坐在床边,长发纠结成一团一团的,形容狼狈之至,却答非所问:“陈先生呢?”

“陈先生在屋外。”林管家彬彬有礼的说,“你可以将药吃了,然后出去找他。”

这个屋子的后面是缓缓凸起的山丘,山丘上还留下的一些建筑物。此刻雨早就止了,日落前的光线洒在残存的罗马柱上,一根根的直立仿佛衞兵,将漫长的光影几乎拖到了远处。火山灰带来的厚厚云层,像是铅块一样压下来,陈绥宁站在这至高点上,俯瞰这孔雀石般的湖景,忽然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还有一阵淡淡的、类似橘树的清香。

他并不回头,只是专注在眼前的景致上,直到有一具柔软的身体,悄悄的上前,环住了自己的腰。

那个拥抱带着刻意的讨好,和不自知的颤抖。

他并不推开她,只是短促的笑了一声:“小囡,想把我从这裏推下去么?”

佳南摇头,她不敢说话,怕一说话,勇气便如指间的沙,全部溜走了……也怕无处不在的羞耻感,重新的将自己充盈起来。

“那么你不必这么做了。”他平静的说,“我现在并不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