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厦高耸入云,楼底的风很大,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她身上都被吹透了似的。看到停车场管理员朝她走来,她扬手锁了车,将车匙交给管理员,“替董先生看好车。”
说罢不等对方有反应,她拿好包,走出了停车场。在街边等出租车的时候,她被街上飘来荡去的汽车尾气呛的咳嗽起来。上了车,仍是咳。这一咳嗽简直停不了,咳的胸口疼;她从车后座上方拿了矿泉水喝,好容易制住了咳嗽,可那细细密密的疼痛却没止住,疼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她下车后,走在回家的路上。
穿过这静默的巷子,往那红墙深处去。呼吸着渐渐清透的空气,一点一点的把痛感消化掉。
手心裏捏着手机,一晚上没响的手机,在这个时候终于响了起来。不出所料,是母亲打来的。
她说妈妈,我马上到家,待会儿跟您汇报战果啊您别着急。听着母亲平和中含着微微的笑意的声音,背后似乎还有父亲在说了句什么,听起来,也是愉快的……她合上电话。已经看到了家门口。
他问她,到底为什么回来?
这本是个很好回答的问题。
她并没有把她的答案讲给他听。
他应该是了解的,可未必能理解她。
她好像不该也不必跟他解释。就像如今她不该也不必指望他能理解她的任何一种选择一样。她和他……不再是需要解释的关系了。
但是回答,她回答他一句,总是可以的吧。
就像父母亲微笑着问她阮尧怎么样的时候,态度坦然而且直接的说出来就好了。可是她没有。他的态度让她不安,以至于忘了不该慌乱。下次不会了……但没有下一次了。
她想着他那样子。没有下一次。一定不能有。
关于阮尧,她说:“好极了。他是个好极了的人。”
好极了。只是她不喜欢。
父母亲却好像并不太在意她话语中暗示的那层“阮尧不像是会喜欢我的样子、我想我们不太可能”,反而跟她聊起了别的,中间有几句,仍是提到了阮尧。她都听着,并不插话,陪着父亲吃了点儿东西。
算起来,今天她实在是吃的真不少。只是仍然觉得饿。就连这专门炖给父亲的药粥,她都跟着吃了半碗。还是那种食不果腹的感觉。
父亲笑她,问她这是在艾老师家里没吃饱饭呢还是饿了几天了?
她说不是,我得多吃点儿,为明早早起做储备呢——明儿一早我得去找石头。她说到这裏精神一振,话题回到工作上,她来了劲头。比比划划的跟父亲说起了这桩事。
母亲听着,问她是不是自己去。
她说不,跟叶大哥一起。这行儿他熟,说要帮我这个忙的。爸妈,我得走了啊。
她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离开,这话说的很自然,并没有留意母亲脸上转瞬即逝的那一点点惊讶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