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坐力很强,他尚稚嫩的骨骼被震得酥麻,耳朵虽然戴着耳套,但仍觉得这声音是难以抗拒的令人震撼。更神奇的是,就在子弹射穿靶心的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跟握着自己手的这个年老的女子、她身后那严肃的老者他的外公、以及他们代表的另一个家族,产生了共鸣。只是一个很细微的感受,他知道他们血脉相通。当然那时候想不到这么深刻,却大概从那之后,他渐渐并不抗拒他们的给予。接受,然后回馈。是从那时开始的吧……
他看着照片里的外婆。
穿着旧军装的外婆,脸上有种淡雅却又坚毅的表情。家里有很多外婆各个时期的照片。从年轻时候作闺秀打扮的洋装照,到中年时期的列宁装,年老时候仍保持着干净整洁、即便是满头银发,也还是好看的老人——他独独喜欢这一张照片。
他手指擦着镜面。
外婆去世早了些,他没有来得及孝敬她。
也曾经想过,假如那时候,外婆还活着,她会不会帮助他?
外婆是个经历了无数大风大浪的女人,而她的大智慧里,总是有些慈和跟善良的成分的。也许她的考虑中,会少些利益和荣耀,会少些盘桓和算计。就如同外公几起几落她始终不离不弃,也许对于她唯一的外孙,会多一点怜惜……但这也仅仅是一个“假如”。
所有的假如背后,都是一连串的无奈。
他再明白不过。
他转了下身,靠在桌上。
外婆后来也带他再去过靶场,每次使用的也都是老式的手枪。多数时候他在旁边看着,慢慢的才在外婆的鼓励和许可下打枪。外公总会考他各种功课。大概就是那时候同他讲: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他们高中的时候,有军训,也会打靶。给他们用的是旧步枪。枪托简直都能掉渣子似的。他看着没摸过步枪的同学们兴奋极了,觉得很有意思。也有点儿小小的骄傲——虽然,虽然被那个仍然跟他分在一个班里、打靶还在一个组里的邱湘湘斜着眼睛看,很扫兴——但那种感觉还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