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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条斯理地帮她理好鬓角凌乱的发丝,紧紧抱住她,声音如雪落地:“阿夏,我回来了。”

“你这个浑蛋……”她一拳一拳轻捶着他的胸膛骂着,拼命咬牙不想再掉泪,眼泪却失控了般不断涌出。

“好了好了好了,再打我又躺回去了。”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着。她依偎在他久违的怀抱中,泣不成声。

两旁的蜡梅树,花瓣随风纷纷扬扬,落在地上,落在相拥的他们的发上、肩头。

她没有去问他为什么回来,他没有说他何时又会离开。

重逢太短暂,连一分一秒都不想再浪费。那些彼此不愿提及的事,都是心裏不能揭开的疮疤。

他牵着她问了一些琐碎的事,她闷闷不乐地回答。

回到夏婵家,家里落满了灰尘,莫奈脱掉外面的大衣,挽高衬衫衣袖开始打扫起来。

她狐疑地看着这么殷勤的他,心裏迷茫一片。

她去浴室里拿出拖把拖地,他走过来将一本书塞在她手里,抢过拖把:“我来,乖,你去玩。”

她走到沙发边去拿簸箕和扫把,他又冲过来,将她按坐到沙发上:“别添乱啊!”

“你脑子坏啦?”夏婵歪着头看他。

“怎么说话的,我活动活动筋骨不行啊!”他猫着腰拖地,看了她一眼,“脚抬抬。”

她抬高脚,莫奈本在拖地,眼睛扫到什么,皱了皱眉,放下拖把问她:“医药箱在哪儿?”

夏婵莫名其妙地盯着他,手指向电视柜后面。

他走过去翻了翻,拿出一个云南白药创可贴,回到她身前蹲下。夏婵惊呼一声,脚踝已经被他抓在手里。

莫奈将她脚后跟的伤口贴住,语气里有责怪:“我刚看你的鞋柜,全是高跟鞋。穿不好就不要学人家,七扭八歪的,一蹄子的伤口,丑死了。”

她的心裏有暖流流过,嘴巴上却不认输:“谁蹄子了,你才蹄子,猪蹄子……”突然她瞳孔一缩,话卡在喉咙里。

“怎么,我太帅,看呆了?”莫奈抬起头好笑地看着她。

夏婵慌慌张张地转头去看他的脑后、脖颈、脖窝,都没头发,先前他站得远又戴着帽子,她没注意,现在隔得近才发觉不对劲。

莫奈恍惚间才意识到什么,他匆忙去掩帽子,但慢了一步。夏婵一把将他的针织帽取下,那没有一根头发、光秃秃的头顶刺痛了她的心。

他僵了一下,随即绽开一个无所谓的笑:“化疗嘛,难免的,头发而已……”

夏婵愣在那里,眼眶通红。

他似乎看得很开,衝着夏婵傻笑:“没事啦,哥光头一样帅过其他人,是吧……哎哎哎,你别哭啊!怎么了,怎么了?多大点儿事啊,我还没哭呢。”他急忙去拿桌上的抽纸堵她的眼泪。

他越安慰,她哭得越凶。

人不能自欺欺人,残忍的真相一直存在,只是你不愿相信。

别人的幸福永远是温暖浪漫的,而她的幸福却充满凄凉苦痛,让人承受不起。

他的归来只是为离别做准备,没有人说破。远去的路黑漆漆的,没有灯盏。

死亡的转轮已经开始,永不会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