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之间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很想哭，很想哭。

在别人面前，她戴着冷漠的面具太久了，她撑得太累了，现在她很想有一个怀抱，一个可以释放所有压力和痛苦的地方。

“心裏不好受就哭吧，你从来也不是多坚强。”叶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把她的脆弱尽收眼底，眉心微微拧了起来。

其实所有事情他都听说了，白羽望单恋她到疯狂，她被人指责成恶毒的女人……但是他知道，她一点都不恶毒，她只是一个一味靠装冷漠来保护自己的大傻瓜罢了，其实她心裏早就已经崩溃了吧。

果然，叶向的话刚一出口，李子夜的眼泪就决堤了，疯了一样涌出来，她扑过去死死地抱住了叶向，把头埋进他怀里：“不，不管你喜不喜欢我……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我很快就好了……”

叶向没有推开她，但是也没有回应她，似乎也有点被她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

“我真的不想的，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不想那样对他的，我真的没想到他会想不开……我真的好害怕，他要是真的死了，我会恨自己一辈子……”李子夜带着哭腔解释道。

“你啊……心肠还是不够硬。”叶向的语气突然变得温软起来，透着一丝淡淡的无奈。

李子夜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继续断断续续地往下说：“我真的不想这样的……我也想和别人说话……但是我真的觉得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啊……我的亲生父母把我丢掉十六年了，突然把我找回来，让我读最好的学校，给我好吃好喝……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的亲爸爸得了病，快死了，他要赎罪，他怕自己死了良心不安。

“有时候我想，他要是不得病呢？他们还会来找我吗？会不会他们不来找我更好呢？我可以开开心心过原来的生活，什么都不知道，不会觉得自己是个被人扔掉过的孩子。”

李子夜的眼泪不停地滚落下来，沾湿了叶向的白衬衫。

她第一次像现在这样倾其所有地把自己的事情跟别人说，她真的憋得太久了。

“别人可以抛弃你，但是你自己不能放弃你自己。”叶向的声音不重却很有力道，他的神情其实也有点严肃。

其实无论是谁，初见李子夜的时候，见她这么沉默不爱说话不搭理人都会觉得这个女生是不是故作深沉。但是，现在叶向才明白，她心裏积压着那么多的秘密和委屈，她快把自己压垮了，根本没有办法融入这个世界，没有办法适应新的生活。

“我知道，我也很努力。但是不管怎么做我都永远是个局外人，我办不到，我恨他们，但是又恨不了他们……”

叶向眉心紧拧着，表情有点焦躁，但是他真的挺不擅长安慰人的。他也想过继续说些话刺|激李子夜让她振作，但是看到她哭成这样，他还是不忍心。

他不是冷血吗？开这种口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才对吧，但是为什么他老是感觉心裏堵着什么，让他说不出来。

最后，李子夜哭累了，终于自己停了下来，然后有点尴尬地松开了他，自己站到一边把眼泪抹干净：“对不起……谢谢，我不知道这些话可以对谁说，我……”

叶向丢了包面巾纸给她：“不知道跟谁说跟我说也没关系，我洗耳恭听。”

李子夜有点惊愕地看着他，表情里满是诧异。

叶向居然对她说这样的话，她真的有些不适应……叶向看到她一脸错愕的表情，反而有些好笑：“虽然高中阶段我不想谈恋爱，但是交你这个朋友还是可以的。别哭了，我请你喝奶茶。”

李子夜还没回过神，叶向已经转身走出了门外，末了还回过头朝她丢了一句：“你来不来？不来我就自己喝了。”

李子夜只感觉心跳得厉害，叶向的转变实在太快了，她有点反应不过来。但是下意识地，她还是追了上去，跟在叶向身后。

沉默了良久，她才弱弱地问了一句：“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对我的态度转变那么大吗？”

叶向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不假思索地回答：“应该是战略同盟吧，这个学校里应该找不出像我们两个一样讨厌的人了。所以我们两个凑在一起刚好，都一样被人讨厌。”

“哦……”李子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明显是接受了他的说法。

之前可能她还没有到现在全民公敌的地步，所以叶向觉得作为他的朋友她还不够资格？

所以现在她被所有人都讨厌了，他们两个反而可以成为朋友。

这个逻辑虽然奇怪，但也是成立的。人会自然而然地寻找自己的同类，因为和同类在一起才安全，现在他们两个算是同类了。

想到这裏，李子夜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折腾了那么久，她还是不知道叶向有没有哪怕那么一丁点喜欢她。

但是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她还是轻易地就被叶向收买了……虽然他一次又一次伤害过她，但是他一旦对她温柔，她就招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