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继尧又想起那天程薇在自己病床前说的话，心里仿佛堵了口气。他昏迷时，虽然大部分时间是沉睡的，但是偶尔也是有意识的。

听到段继尧酸不溜秋的话，颜楚楚才终于联想到那天程薇给自己出的馊主意。

她松开段继尧。

“所以说你早就醒了？”

段继尧哪敢承认，眼神躲闪了一下囫囵地回：“只是有意识而已……我是今天才醒的。”

他确实是今天才醒的，只不过是比颜楚楚认为的早了那么几个小时罢了。方才她捏自己的脸时，段继尧本来想醒过来吓一吓她的，不过还是忍住了。

他本是想借机赚点福利……因为他昏迷的时候曾感觉到颜楚楚偷偷地亲过自己。只不过听到她说要走……终是没有再忍住醒了过来。

因为颜楚楚刚才的动静太大，颜恒国他们也被惊动了过来。一同过来的还有刚到病房外的汪明芳和褚芷柔。

“继尧，你可终于醒了，真是让妈妈担心死了。”

汪明芳是个情绪外露的，这会儿看见儿子终于醒了，早已经哽咽着握住了段继尧的手。

段继尧不知颜楚楚今日出院，所以也没有料到居然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一下子有些受宠若惊。

而且他和父母的感情一直是有些疏离的，这会儿看着哭泣的母亲和明显已经眼眶发红的父亲，心里居然有些失措。

顿了一下，他才抬起手，轻轻地在汪明芳的背上拍了拍。

“醒了就好，楚楚她还一直说想在自己出院前看着你醒。”段伯宏也走上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段继尧这才知道，原来今天是颜楚楚出院的日子。也是……众人总不可能是猜到自己今天醒所以都跑了过来等着。

既然如此——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抬起头问颜楚楚：“楚楚，你知不知道我出事那天的外套在哪？”

颜楚楚突然被cue，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突然找那件外套，但还是思索了下说：“我记得就在橱子里，我去给你拿。”

病房的橱子里放着段继尧出事那天换下来的衣服，倒是一直没有动过。

颜楚楚走到窗边打开下面的橱子，看到那件染着血的外套，眼睛还是不禁有些发红。

平复了下情绪，才把衣服拿了出来。

段继尧先是接过汪明芳递过来的水杯，喝了口水润了润喉，然后才接过颜楚楚手里的外套，笑着问她：“楚楚，你还记得你欠我的补偿吗？”

他的态度太过亲昵，当着大家的面，颜楚楚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她含羞瞪了他一眼，小声说：“现在这会儿……你说这个干什么……”

她当然记得段继尧说的补偿，是知道楚琴的病那次跟赵启扬见面被他知道了，才闹着自己给他补偿。

只不过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一直没有兑现。颜楚楚脸皮薄，当然不好意思在这么多长辈面前说这种事情。

不过段继尧却执意让一旁的段伯宏搀扶着自己下了床，然后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意识到那可能是什么之后，颜楚楚就见段继尧步履不稳地走到了自己面前单膝跪下，幽黑的双眸中炯炯发光。

他虔诚地望着自己，语速平缓，声音是十二万分的认真：“虽然有些仓促，可是我觉得自己有些等不及了。楚楚，你愿意嫁给我吗？”

中枪的那一刻，他脑海中闪过了很多个念头。如果自己死了，楚楚怎么办？

大概会很伤心。可是时间久了，她或许也会忘记慢慢自己。或许会有另一个人陪在她身边爱她、照顾她。

他怕她忘不了自己，因为不想她沉浸在悲伤之中走不出去。可他又怕她忘了自己，因为他也有自己的那一点自私。

最后，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如果自己这次能活下来，他真的不想再等了，一定要早点把她娶回家。

段继尧此刻的心情其实非常忐忑。

如果不是这次经历了死亡那刻的恐惧和不甘，他是打算在一颗最浪漫的情况下向她说出这句话的。

他这么做，其实也是凭着那一点冲动。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觉得觉得为难……

想到这，段继尧突然生出了一点点懊恼，觉得自己不该做这种不够周全的事情。

颜楚楚确实是被段继尧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了。倒不是怪他如此突然，只是在她的印象中，段继尧做事总会考虑再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冲动过。

看着他握着戒指的手，颜楚楚的眼眶有些湿润。她知道他的手上有一道疤痕，那是自己小时候被绑架时，为了救她留下来的。

因为那次受惊过度，她曾经忘了这件事，直到看到段继尧中枪的那一刻，颜楚楚才再次想起来。

见颜楚楚久久不语，段继尧以为她是被自己为难到了。凭着一股冲动涌上来的情绪稍稍平复，手不自觉地退缩了一点。

“没事，是我……”冲动了。

段继尧的手刚退了稍许，手上的东西就被刚回过神的颜楚楚忙不迭地一把抢走。

她低着头，红着脸小声嘀咕：“都已经送出来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听到她的话，段继尧哪里还能不明白她的意思，方才的局促消失不见，不禁笑出了声。

他从颜楚楚握在手里的盒子中取出了那枚戒指，小心翼翼地带到了她的无名指上。

病房里的人也没想到自己突然看到了这么一出，一时间都愣住了。

先有了反应的是程薇，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看完他们求婚的这一幕，居然一个没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

颜楚楚看到平日里总把姿态端的十足的程薇突然开始捂着脸哭，有些震惊。

同样对此感到震惊的还有其他人，程薇和楚译的关系一直没有告诉长辈，所以就连楚琴都是不知道的。

众人震惊是因为觉得程薇突然哭的这么伤心，活脱脱像是被抛弃了似的，难不成是对段继尧有什么想法？像褚芷柔这种思想更加开放的，想到程薇明显和颜楚楚更亲近，难不成程薇其实是对颜楚楚有什么想法？

程薇哭着哭着意识到四周打量的眼神，哽咽着说：“我就是……太感动了。”

身为段继尧和颜楚楚的头号cp粉，程薇这会儿的心情当然是无比激动的。她现在终于能够体会到为什么我磕的cp修成正果为什么被称为人生三大喜了。

所以看到刚刚那一幕，感动兴奋的同时还觉得与有荣焉。

颜恒国虽然还是有点点心痛自己的闺女就快要嫁人了，但他还是拍了拍段伯宏的肩膀说：“老段，咱们也来商量商量筹备婚礼的事吧。”

两个孩子身体都还没痊愈，要是想早点把婚礼办了，颜恒国理所当然地觉得这婚礼应该由他们做家长的先一起好好参谋参谋。

汪明芳看见自己儿子还是这么一根筋，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叹了口气也开始盘算起婚礼的事儿。她在国外认识的设计师不少，唯一的亲儿子结婚，这婚纱可得好好设计。

“好了，咱们都出去商量吧。继尧这会儿刚醒，先让他好好休息。”细致的楚琴看到段继尧喜悦过后透露出来的一点疲色，贴心的开口。

与此同时，门口已经有个人将方才的一切尽收眼底。

赵启扬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鲜花，苦笑了下无声地转身离去。

既然她的幸福注定不能由他给，那么他不管做什么都没有了意义。执着了这么久，才发现早就已经是一场空。

那个曾经霸道又真挚地喜欢过自己的女孩，终究是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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