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啊,如果你遇到了一次车祸,你觉得你的伤势会怎样?(1)撞死;(2)重伤,昏迷;(3)被安全气囊打伤;(4)轻伤;(5)完好无损。你觉得会是哪个?”
“我应该没那么倒霉吧,选(3)吧,被安全气囊打伤。”
“呵,被安全气囊打伤,你的答案是:‘一个很无聊的游戏。’”我抬起头瞟了一眼钧雨,“喂,你的上一段恋情你认为是一个很无聊的游戏吗?”
“你呢?你选几?”钧雨避开了我的眼神,直接问。
“我选(2),我一定是重伤,答案是:‘一个忘不了的遗憾。’”我重新躺下,眼睛黯淡地望向了天花板,“钧雨,你不会让我留下一个忘不了的遗憾吧?”
“玩游戏你还认真了?算了,不玩了。”钧雨坐起身来。
“不行,你害怕了,害怕我看穿你吧。不行,接着做——”我把钧雨再次按倒,重新躺进他的手臂,大声地念,“如果让你选一件皇帝的新衣,你会选哪件?(1)什么都不|穿;(2)性感的豹纹丁字裤;(3)若隐若现的透明内裤;(4)芭蕾紧身裤;(5)皇冠加四角裤。”
“什么皇帝的新衣啊,这又是测什么?”
“快选啊。”我又重复了一遍。
钧雨选(1)什么都不|穿,想了想,他说(5)也可以。
我崩不住地笑起来。
“笑什么,快说答案。”
“告诉你,这是测你性能力的。”我半坐起来。
“这还用测,你不知道吗?”钧雨又把我按倒。
“哈!你完了。听着啊,选(1)性能力是40%,雷声大雨点小,极没自信。(2)是80%,比较强。(3)50%,跟着心灵走,聊天就行,外强中干。(4)呢是99%,威力惊人。选(5)呢是20%,关机了,几乎无欲望。你还就选(1)和(5),哈哈,原来你这么差啊!”
“你这家伙敢嘲笑我,看我饶不了你。”
钧雨一跃压到我身上,呵气一般地吻起来。
“哎,这么晚了,你该回家了。”我笑着滑过他的唇。
“今晚我可不走了。”钧雨按住了我的双手不肯松开。
“啊,救命啊……”
笑声凌空而起,在唇齿间跃动。
钧雨的吻,缠绵而悠长,像蝴蝶贪恋着花朵,永不餍足。
我的视线又开始模糊了,钧雨的照片成了一团蒙胧的影像。
窗外,烟雨深深,我听得到雨丝窸窸窣窣地坠下来。忽然,夜空璀璨地一闪,我知道接下来就该是可怕的惊雷了。
“轰隆”一声,窗户被震得嗞嗞作响。我更紧更紧地抱住自己,就像钧雨那样紧紧抱住。
“钧雨,我给你梳梳头吧。”
我拿着一把梳子悄悄来到钧雨身后。
“哟,今儿怎么这么好?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钧雨盯着电脑,埋头打字。
“看你忙半天了,给你放松放松。”
我把钧雨的头发梳成中分,最后扎了两个朝天辫。
钧雨完全没理会我,只顾打字。
我看着自己的杰作,暗自偷笑。
“好了,梳完了,舒服多了吧。你慢慢打啊,我做饭去。”我立刻逃离现场。
“好,快去吧,今儿表现这么好啊!我还真饿了。不吃面条啊,好好炒两个菜……”
刚进厨房,就听到了钧雨的惨叫:
“张瑞君,你把我头发弄成什么样了?你这个坏家伙……”
关掉所有的灯,枕着那只玉镯子,我开始尝试睡眠。
夜愈来愈凉。我抚摸着自己因寒粟而根根竖起的毛孔,艰难入睡。
“怎么又睡不着了?”钧雨突然醒来,被我的眼睛吓到。
“是啊,都是你打呼噜,吵得我根本睡不着。”我把头贴到钧雨的胸口,委屈地。
“那我背你好不好?哄你睡?”钧雨坐起来温柔地看着我。
“好啊——”我一跃而起,伏住钧雨宽宽的肩膀。
“走五圈够不够?”
“不行,要走二十圈。”我在钧雨背上任性地睡着。
“哇,你要累死我呀。”
“那我睡不着嘛。”
“好,好,我的乖宝贝,快点睡……”钧雨像哄小孩子那样驮着我,慢慢的,一颤一巍……
那一刻,幸福死了。如果能一辈子这样,便不枉此生了。
屋里安静极了,再没有了呼噜声,再没有了任性的撒娇声,再没有了一颤一巍回到童蒙的香甜小息……
我把身体曲起来,像蜗牛那样曲起来。
“我在兰州呢,想我了吧?”
钧雨的声音欢快地从电话那头传来。
“怎么又跑到兰州了?你不是要从西安直接回北京吗?”
我抓着话筒,紧紧不放。
“他们又要组织去兰州玩,我也没办法啊。”
“你可以不去嘛,兰州有什么好玩的。”我的脸已拉得好长。
“我们才一星期不见,你就受不了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的口气软下来,像只受伤的小猫。
“下周吧。哎,我给你买了个玉镯子,他们说这裏的玉镯子特别好,戴上就不会生病。”
“那你快给我呀。”
“着什么急啊,总得等我回来吧。这样吧,先不给你,过生日再给你。”
“讨厌,我生日还早着呢。”
“好了,他们催我上车了,挂了啊,我再打给你啊……”
钧雨的声音在屋里不停地梭巡。各种情愫齐齐聚在一起,涌上心头。翻过身,我把手臂伸过去,却扑了个空,钧雨还是不在。
我又抽噎不止地哭起来。
“喂,你怎么那么爱哭啊,简直成林黛玉了。你原来不是这样啊?”
“废话,谁让你对我这么差,你要对我好点,我能这样吗?”
“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好,行了吧。”
“钧雨,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没什么事,你怎么整天疑神疑鬼的,能有什么事?!”
“那你怎么老不回来,都多长时间你没回来了。上海有什么好?你就那么舍不得回来?”
“我这是工作,你以为我在玩啊!”
“工作、工作,你永远都在工作!工作难道比什么都重要吗?!”
“好了,好了,我不想跟你吵,我这边还忙着呢,我挂了。”
“钧雨,你敢!我还没说完呢!”
“还有什么好说的!每次给你打电话,你都这样,好像我欠你似的!”
“你……对,你就是欠我的!”
“你就不能说点儿我爱听的,永远跟怨妇似的。”
“对,我就是怨妇,怎么,你后悔了?”
“行了,越说越没意思了。我还得工作呢,再见!”
“钧雨——”
电话嘟嘟地响个不停,原来是我一翻身,把话机碰到了地上。
重新把电话挂好,整夜我把自己浸泡在泪水中。
究竟何时才能回到美好?时间能给我答案吗?
有个声音对我说:时间只能让一切美好的事物都腐败。青春害怕时间,生命害怕时间,爱情害怕时间,就连没有生命的建筑物依然害怕时间。
那声音由远而近,那样熟悉地,缓缓向我走来。
何时,钧雨成了我的时间?
只有他能给我答案。
终于体会出,原来爱情与忧伤是不能分离的,我无从选择,也无法逃避。它们源自同一个源头——那个叫钧雨的男人。
二十三岁的生日,钧雨不在,爱还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