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宇之中,静谧如水。群星闪烁,晦奥的轨迹隐藏着无数的秘密。焱妃与月神对坐,身上龙游之气泛起,一者赤阳,一者寒阴,两股气息难分难解,互为敌者,又可相助。日与月的光辉交相辉映,终究在一声龙吟之中,消散在殿宇之中,漫漫星空之中。“太极玄一,阴阳两气。”焱妃与月神互相睁开了眼眸,看向了对方,都从对方的清澈如境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丝疑惑。阴阳家五百年前在脱离道家之后,便剑走偏锋,一直在追寻天人极限。可这极限又在哪里?焱妃与月神都是阴阳家中资质最高的弟子,年纪轻轻,便已经走到了前辈没有走到过的道路。她们已经站在了顶点,想要再往上一步,却在疑惑,路在何方?“这便是阴阳术第五层之上的境界?”月神微微一笑,似在体味着这股力量,只是很快,她握紧了手掌。“超越了前辈所设立的规矩仪度,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视野,却也迷茫前路何方?”焱妃抬了抬手,轻轻舒展袖袍,听了月神的话,整理了有些散乱的发丝,回应着。“这份迷茫,也是东皇阁下所应有。只是如今阴阳家中又多了两个人,你与我!”“东皇阁下纵然强大,可也未能摆脱这份迷茫,得求大道。这风云乱世,又有几人能超脱呢?”月神微微一叹,摇了摇头。大门打开,云中君自外走来,离两女十步之外,拱手作揖。“两位大人!”“何事?”“湘君与湘夫人逝去了!”“为何?”“两位长老上次与墨家巨子交手,折在了墨家巨子手上,受了重伤。之后,便一直都未好转,拖到不久前,终于挨受不住,连连逝去了。”生死轮转,对于阴阳家而言,不过是最为正常不过。只是,月神却是抬起了头,微微一叹。“东皇阁下尚在闭关,我阴阳家五大长老,损其四。此刻正是我阴阳家最为虚弱的时候。”月神这一叹息,引得焱妃一声轻斥。“可恨!都是他墨家!”焱妃心头火起,眼眸之中充斥着怒火,看向了云中君。“墨家现在如何了?”“其余到没有什么紧要,只是那墨家大统领,近日在江湖上,颇有些动静。如今,这秦楚之地墨侠近万余,唯听他一人号令,声势滔天。”云中君的回答,更让两女内生怒意。“必须要削其势,杀其人!”“两位大人,我阴阳家此刻高手凋零,怕不是他的对手。”“难道除了我阴阳家,墨家就没有了别的敌人了么?”月神之意,很是清楚。不过云中君却是摇了摇头。“墨家大统领与汉阳君交情匪浅。如今这秦楚之地,罗网不知为何,行事异常谨慎;公输家自军械案后,元气大伤,不敢多有动作;农家更是与墨家早已经划清了界限,不敢越过雷池。光凭我阴阳家,怕是难以撼动其分毫。”“汉阳君?”这个名字在两女的脑海中回想了许久,才终于想了起来那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封君。焱妃与月神几乎在同一时间,想到了那个名字,轻呼出声。“赵爽?”这个熟悉的名字,时隔多年之后,又以一种陌生的方式,重新回荡在了焱妃与月神心中。.....韩国,新郑。韩国老王病重,只是,并没有如众人所想,在秦国的屯留之乱被平定之后,老韩王召回了在楚地的太子安。这场混乱之后,韩国不但依旧保持着原有与秦国相持的疆界,还夺取了不少土地。而秦国,似乎也默认了这一切,撤出了五国合纵之时,联军西行中,韩国所获得这些的土地的边界。王座之上,韩国的老王已经虚弱至极,哪怕他此刻衣冠严整。“父王!”太子安握着老韩王的手,满脸都是悲怆之色,眼眸之中都是泪光。“哭什么!你是韩国的太子。今日过后,你也将是韩国的王。”尽管虚弱,可是韩国老王威严依旧。“是,是!”太子安擦了擦眼泪,惊慌失措的手被老韩王一把拉住。相比于太子安有些白嫩的手,老韩王的手上则满是老茧。上过战场杀过敌,即使衰弱,眼眸之中也带着狠厉。“你要记住,天下诸国的王位,都是以鲜血筑成的,而不是以珠宝美玉。”老韩王犹如一头野兽,用着干瘦的双手,微微转过了太子安。“看!”朝堂之上,群臣低首,恭敬异常。太子安实在不明白,自己的父王要他看什么,却听到老韩王嘶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这些衣衣冠楚楚的文武,便是一群野兽。在你虚弱的时候,他们毫不犹豫地跑上王座,将你撕咬得伤痕累累。可若是用的好了,他们也可以成为最忠诚的走狗。”“越是英明的君主,他手下豢养的野兽便越是凶狠,越是可怕。”“当年之伍员、孙武、吴起、商鞅,今日之白起、廉颇,他日之李牧、王翦。你明白么?”“儿臣明白!”太子安的脸上犹有泪痕,老韩王可以清晰看出太子安眼中的惊惧与那份惶恐。老韩王心中叹了一口气,身体后仰,靠着披着软皮厚绒的王座,喃喃低语。“你不明白!”朝堂之上,夜幕与墨家的势力在急速扩张着,韩国的世家与公族则显得懦弱不堪。外有列国虎视眈眈,内有强臣觊觎,韩国的未来可谓风雨飘摇。罢了!老韩王挥了挥手,这些也快要和他无关了。“寡人有些累了,都退下去吧!”“王上保重!”谁都明白,这声累了是什么意思。群臣皆去,唯有相国张开地仍旧站在原来的位置,不曾动半分。“相国,寡人是昏君么?”“大王不是!”“那寡人是明主么?”张开地不言,可老韩王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这空荡的大殿之中,只余下一君一臣。张开地的耳边,却传来了老韩王自嘲的声音。“昏君可留名万世,明主亦可留名万世。这风云乱世,三尺竹简之上,寡人终究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一声音绝,殿宇之中,渐渐显得有些寂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