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百里深有同感,点了点头,说道:“只要能够争取一到两年的时间,使遭受重创的军队恢复元气,建立完备的预备役制度,大力发展军工,调整军队部署,我们完全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击败日寇,用不着仰人鼻息。”
陈诚说道:“意见虽好,委员长未必能够采纳,在目前抗战形势越来越艰难的情况下,外国的援助显得弥足珍贵,也是鼓舞民心士气的重要工具,处在他的位置上,很难做出这个决定的!”以陈诚对蒋介石的了解,和宋氏家族在国民政府的影响力,只要日美之间爆发战争,中国铁定会站在美国一边,所以他先给孙百里打个预防针,免得到时候过于失望。
孙百里信心十足地说道:“我有把握说服委员长!他担心的无非是国军是否有能力独自抵挡住日军的攻势,咱们只要证明了这一点,消除他的疑虑不就可以了吗!我的第四战区虽然不敢说稳如磐石,但是绝对有信心御敌于海外,第九战区的薛岳将军按照自己发明的天炉战法,屡次重创日寇,使其无法寸进。”孙百里停住话头,笑眯眯地望着陈诚。
陈诚接过话头,继续说道:“日军如果溯江而上进攻重庆,江北有纵横数百里的巫山山脉和神农架原始林区挡道,机械化兵团根本无法通行,所以从江北进攻的可能性非常小;如果再次突击宜昌,进而向西仰攻三峡天险,可能也不大,因为崎岖的山路根本无法进行大规模的战斗,很多地方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关隘;江南的川湘鄂三省交界的边境地区,虽然大多为丘陵、山岳地带,但是湖南的常德、沅陵、辰溪经四川的黔江、彭水、涪陵,有公路与重庆相通,湖北的巴东、恩施、宣恩、咸丰亦有公路通四川的黔江,这些公路和大道,便于大部队运动,日军若攻重庆,必然走江南,所以我第六战区的主力部队第29集团军和第10集团军配置在日军必经之路上,利用险峻的地形构筑坚固堡垒工事群,足以应付日军得攻势;江防司令部的三个军驻防于巴东至宜昌的长江两岸,在石碑构筑永备要塞工事,同时在长江两岸的悬崖峭壁上凿猫耳洞,配置机枪、炮群,封锁长江航道,如同一把铁锁锁住江防大门;第26集团军驻守江北宜昌,在依托坚固城防工事的同时,在宜昌以西的雾渡河、分乡场、远安等地区构筑纵深阵地,足以应付日军两三个师团的冲击。”
听了陈诚的布置,孙百里频频点头:“辞修兄的部署可谓滴水不漏,我相信在第六战区的拱衞下,陪都绝对可以安然无恙!”
陈诚说道:“日军在攻占宜昌之后,也曾经出动大量兵力,连续向西突击,但是在我军的顽强阻击下寸步难行,最后只好放弃。现在宜昌又回到我军手中,如果还让日军突破阵地,不是笑话吗!”
孙百里说道:“我这趟没有白来呀,不但得到辞修兄的支持,而且看到了第六战区的欣欣向荣的景象,对抗战胜利充满了信心,也更加坚定了说服委员长的决心!”
陈诚看到孙百里的脸上略微有些激动的表情,急忙说道:“百里老弟,无论是站在朋友的立场还是同僚的立场,我都非常赞同你的意见,但是根据我对委员长的了解,成功的机会并不高。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理想化,所以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如果委员长明确表示不同意你的建议,就不要再坚持了,更不要搞到什么国民大会上去,对你没好处的!虽然我知道你是从国家利益来考虑问题的,但是很容易授人以柄,当年崇祯皇帝以九五之尊,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都不敢和满清和谈,可见‘汉奸’这两个字有多么沉重!”
孙百里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们十九路军和日军打了那么多仗,消灭的日军人数将近二十万,说我是汉奸,就怕连日本人都感到好笑!”
陈诚摇了摇头,说道:“袁崇焕当年连努尔哈赤都打死了,可是还不是被京城市民活活咬死了!现在的陪都同样有很多这样的激进分子,一旦群起发难,委员长都不见得帮的了你,更何况,你还得罪过不少达官贵人,这些人对你肯定是恨之入骨,必欲除之而后快,有他们在后面推波助澜,很难应付的!”
孙百里说道:“多谢你的提醒,我会小心的。”话虽如此,可是从脸上的表情来看,根本没有把陈诚说的话当回事。
看到孙百里如此固执,陈诚暗自摇头,只得改变话题,谈起日军在华中的军事部署和下一步的动向来。
在恩施休息了两天之后,孙百里和随行人员再次启程,赶往此行的最后一站——重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