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说谎?”我声音嘶哑,衝着他又叫又嚷,像个十足的泼妇,“那时候,为什么不对她说一句‘喜欢’?哪怕是施舍,哪怕是骗她也好啊!为什么?为什么?一句‘喜欢’,对你来说就那么难说出口吗?你以为你这样就是所谓的坚持原则,就是专一吗?根本不是!你和我不也认识不久吗?你不是轻易就对我说出了‘喜欢’吗?许韵,我宁愿你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把‘喜欢’挂在嘴边的花|花|公|子啊!”
我哭得几乎快喘不过气来,无力地跌坐在地上,终于再也喊不出声来,只能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呢喃道:“那样的话,那样的话,鹤雪她就不会……”
“对不起,羲和!”他俯下身紧紧抱着我,轻声说,“对不起,羲和。”
我愣住,恍惚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刚刚叫我“羲和”。
原来,早就被发现了吗?
我无所畏惧地望着他:“你知道我的名字?你知道我是谁?”
他点点头,目光里慢慢积起怜悯。
那廉价的怜悯刺痛了我,几乎快要让我暴跳如雷。
我努力克制着自己,佯装镇定地问他:“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梦莎的生日派对上,第一次遇见你之后。”他苦笑,“羲和,你那样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是不是以为我已经不记得鹤雪?怎么会呢?即使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她,我也永远不会忘记啊。所以,在梦莎的生日派对上看到另一个‘宋鹤雪’后,我便找人去调查了你。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巧合?怎么可能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呢?不,其实,你并不像她,就算你跟她穿一样的衣服,叫一样的名字,努力让身材相似,你还是不像她。你精致的五官无法改变,你骨子里倔强骄傲的性格无法改变,还有,你说话时睥睨一切的语气,甚至走路时张扬的姿势,都跟她完全不一样。”
“你错了,我并没有想让你以为我就是她。”我冷然地说,“我用鹤雪的名字,穿她爱穿的衣服,努力长胖,不过是想激起你心中的一点点愧疚而已。我只是想以此来引起你的注意。”
“我知道,你不过是想证明,我许韵最终还是会爱上像鹤雪那样的女孩。”他看着我苦涩地笑,“你只是想圆鹤雪的一个梦,你只是想以那样的方式,替她完成心愿,对吗?”
我本以为我很了解他,但此刻的他让我完全猜不透:“你都知道?那为什么不拆穿我?”
“为什么要拆穿你呢?”他扭过头去,目光长久地落在天际,仿佛早已看透这人世一般。
他说:“一开始,只是因为内疚而任由你接近我。后来,后来……”
他慢慢转头看着我,脸上满是疼惜:“后来,觉得那样的你,很辛苦。那样以另一个人的身份赎罪般活着的你,真的太让人心疼了啊,羲和。”
明明是这样矫情的话,我的眼泪却止不住地落下来。
他蹙着眉,伸手来帮我擦眼泪,被我一把拂开,他却并不尴尬,只是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那时候,我就对自己说,就这样吧,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完成你的心愿,完成你帮鹤雪圆梦的心愿也好啊。可是,再后来,再后来已不全是内疚和心疼。大概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矛盾吧!既希望让你知道,我喜欢的是羲和你,又害怕让你知道。因为我深知,如果一切真相大白,你便会毫不犹豫地离开我。你怎么会喜欢我呢?你那样介意鹤雪的离开,你怎么会喜欢鹤雪曾经喜欢过的我呢?我是那样绝望,因为绝望而懦弱和自私起来。我告诉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是宋鹤雪还是宋羲和,有什么关系呢?重要的是,那个人就在我身边啊!只要我不去拆穿她,也许她就会一直演下去,演着演着也许就是一辈子了……”
“你别说了!”我知道他要说什么,几乎是大喝着打断了他,“你凭什么心疼我、同情我?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被你感动吗?许韵,我告诉你,你遭受的这一切都是你应该承受的,而我就更是活该了。我不需要任何人同情,一点儿都不需要。”
我并不想哭,但眼泪不受控制地一直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