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沙礼此刻的心思早已没在进餐上,草草吃了两口糕点,只觉得味同嚼蜡,问道:“二爷呢?”
“二爷早起亲自去老宅接的两位大福晋。”
国欢在年后执意要求分家,又以迅雷之势在城内新置一间宅院,离老宅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噶禄代极力阻止,正月里在家哭闹,结果无效,又见大儿子居然没反对,便又将杜度骂了整整一个月,连带大儿媳宁古希也一并不讨好。
直到新宅子布置妥帖,噶禄代也没跟国欢说上一句话,母子俩跟赌气似的杠上了。噶禄代原就不同意国欢娶阿木沙礼,若不是国欢要死要活的摆出非卿不娶的架势,加上杜度也从中劝和,她哪里会应下这门亲事?至于后来,阿木沙礼的名声坏了,褚英因此受累被圈禁,噶禄代看这个未过门的二儿媳是千万个不顺眼,正想着等人进门后要如何寻机搓揉调|教,没曾想这个白眼狼的老二居然分户出去了,甚至为了能够分户出门,表示正白旗的牛录他一分不要,仅拿了杜度硬塞的四千两的银子和几处田庄就这么干脆利落的走了。
国欢娶亲,噶禄代硬赌气不肯帮手,原指望儿子过来求一求,说句软话,没想到国欢自个儿将人手布置下去,正常婚礼搞得宾主皆欢,热闹非常,都说赫图阿拉城舍得这般洒银子娶媳妇的,他们家算是头一份,抵得上普通人家娶三个儿媳了。
噶禄代面上不说,背地里自然是气得心口疼。一晚上没睡着,心裏想着今天死活也不能去新房受阿木沙礼那杯茶,给那女人这份脸面。没曾想,一大早国欢就驾着马车亲自来请,她不搭理,国欢也不生气,只是又去隔壁请了哈宜呼。
哈宜呼笑嘻嘻地上了马车,噶禄代一看这架势不对,国欢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没道理他娶媳妇由着哈宜呼去喝这杯婆母茶,当下也不等国欢来催,自己气哼哼地开了房门,一并上了马车。
阿木沙礼由门莹扶着出现明间正厅时,噶禄代原本谈笑风生的笑容倏地不见了,一双眼甩刀子似的戳在阿木沙礼身上,见她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心裏愈发生了几分不喜。
倒是哈宜呼笑了起来:“好俊的新娘子。”
尼堪一脸好奇地绕着阿木沙礼转圈儿,装出一副大人样的,双手负在背后,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这个嫂嫂比大嫂长得好看。”
小孩子眼睛清澈,说话也实在。哈宜呼细细一看,果然发现阿木沙礼虽然过于瘦小娇弱,但那张巴掌脸,明眸皓齿,脸色虽差了点,五官确实生得不差,比宁古希长得更可亲些。宁古希的那双眼太过霸气凌厉,她虽是长辈,却经常触到那双眼便心生怵意,远不如眼前这个阿木沙礼观之可怜可爱。
又见一旁的国欢,自自家媳妇出现,便急忙跑过去,那小心翼翼的架势,真真看得人眼热。哈宜呼抿唇偷笑,眼睛瞥向噶禄代,果然发现她怒气升腾,几乎都快坐不住了。
哈宜呼搂住尼堪,看着阿木沙礼跪在垫子上给噶禄代敬茶,而噶禄代故意拖延时间不接,她忍不住在小儿子耳边轻声叮咛:“臭小子,你将来长大可不能学你二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