衞青似乎也听出了刘彻的弦外之音,忍不住踏步上前,朝刘彻单膝跪下,抱拳朗声道:“皇上,其实不关大将军的事,是……是我把他硬从边关拉回来的!他甚至连见都不肯见我。不过他不肯见我,我就夜里偷偷摸进他的营帐,把他迷晕了,扛回来的。”
“哦?你一个人偷入他的营帐?还能把一个这么大个的活人扛出来,还没有人发觉?”刘彻不禁笑道,“你有这么大的本事?还是我大汉军营水准太差?抑或是公孙贺他故意让你把他给偷走的?”
衞青被刘彻的话问得一时语塞,只是挠挠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这事真的不能怪我大哥,是我自己觉得大哥和谷雨姑娘很般配,他们两其实也是两情相悦,所以就自作主张地去边关把他弄回来的。皇上,你要罚就罚我吧,我心裏头决不埋怨。”
他说得十分朴素,倒让在场诸人有些哭笑不得,什么叫他心裏头决不埋怨,刘彻要处罚他,才不会管他的心裏头是怎样想的。
刘彻的眼光在谷雨和公孙贺的身上一扫而过,两情相悦?还真是美妙的形容啊。他只觉得自己的身旁有些颤抖,扭转头只见衞子夫双目通红,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倒是让刘彻心中的那股酝酿已久的无名之火黯淡了不少,“子夫,怎么了?”
“皇上,请您处罚奴婢吧。”衞子夫躬身匍匐在地,只因她和刘彻隔得近了,她的头弯下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刘彻的脚踝。“衞青他年幼无知,其实是受了奴婢的指使,是奴婢让他去把大将军骗来的。所以,皇上请您处罚奴婢。”她眼见得衞青在那傻乎乎的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顿时就慌了神,向刘彻求情的时候,也都带着一股哭腔。
一霎时,场上人人都要求情了。
刘彻把衞子夫扶起来,但见她轻抿着唇,明明是委屈担忧极了,却将那泪水噙在眼中,硬憋着不让流出来,反而更加让人怜惜。
刘彻转头看了衞青一眼,恍然地向着衞子夫问道:“原来是子夫的弟弟?你们两姐弟倒是不太像。不过,你这个弟弟,倒是还挺有意思的。”不论是样貌还是性格,衞子夫和衞青都有些相较甚远。
刘彻对衞青倒是有几分赏识,他突然心念一动。“家中再无其他人么?朕记得你说你还有姐姐的?”
“是,家中还有两个姐姐,只是子夫一直跟弟弟相依为命。娘临死的时候,就要子夫照看好弟弟。”衞子夫顿首回禀,对衞青坚定的维护之情,即便什么都不说,却也昭然。
刘彻笑了笑,突然坐直了身子,“都起来吧。朕几时说过要处罚谁?”他这一句话倒是让所有的人都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刘彻目光温和,忽而拉住衞子夫的手,扫了全场一眼,最后若无其事地说道:“朕刚才不是说了,要像从前一样,今日只是普通的朋友相聚,又何来处罚一说。”
众人面面相觑,刚才他明明端出一副要杀人的样子,一转眼居然笑眯眯地对着大伙,到底是天恩难测,你根本猜不到他下一秒要出什么牌。
平阳公主终于开腔,“皇上说得极是,公孙贺也算得上是旧友了。”
刘彻听得平阳公主的提醒,莞尔一笑,对公孙贺道:“皇姐说得对,你也算是朕的旧友。既然你这么有心,朕倒也乐得玉成你的好事,说吧,你看中了谁,也不用皇姐点头,朕就替她给你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