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凉,可云珩却固执的不愿回屋去,只是坐在回廊上看着满天星斗。
有闻人同泽在这,府里的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前来打扰。
幽幽地叹了口气,云珩仰头将杯中温好的酒一饮而尽,而后语气十分惆怅的开口。
“老狐狸,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
闻人同泽一边给他倒上酒,一边也将自己杯中酒饮尽,而后才开口。
“失败?你说哪方面?”
云珩斜了他一眼。
“明知故问。”
闻人同泽失笑。
“若说在当爹这个方面,你确实挺失败。”
这一次云珩没有反驳,只是盯着杯中映满星河的酒久久未语。
半晌,云珩又叹了一口气,自去年回京之后,他叹气的次数越发多了。
“你说都是第一次当爹,怎么连这方面我也比不过你呢?”
闻人同泽闻言却是微微摇头浅笑,只是这笑里掩盖了旁人看不懂的苦涩。
“当年灵犀大着肚子的时候我曾问过她,这孩子的父亲是谁。你知道她是怎么说的吗?”
云珩未语,只端着酒杯静静等闻人同泽讲下去。
闻人同泽目光飘远,似乎在回忆那已经算得上是很久以前的事,毕竟二十来年了,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
“她说,便是知道了,你待如何?”
苦笑一声,闻人同泽盯着面前的酒杯继续开口。
“那时候我说,孩子出生总要有父亲在身边。呵,然后灵犀告诉我,她说,这孩子的父亲,并不会期待他的出生。”
话落,两人都没在开口。
而两个人,似乎也都回忆起了当年那个智计无双却有温文尔雅的女子。
她看谁都是温柔的,可她的心志,却是比这天下大多数的男子都更坚强的。
她与蚌正相反,把柔弱放在了外面,却把坚不可摧放在了心底里。
当年女帝尚未登机,那时似乎女子天生便比男子低了一等,谁家女子若是未出阁,抛头露面都是错,更何况是成了一国军师?
而当年的灵犀不但做到了,甚至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未婚生子。
温柔似水,却爱恨浓烈。
许久,久到手中的酒都已经凉了,云珩这才开口。
“后来呢?”
闻人同泽笑了笑,似是颇为怀念却又颇为感激。
“她说完这些就走了,我没再追问。但其实,知道了寒儿是我的亲生骨肉的时候,我当时很想跟灵犀说说,她算无遗策,但唯独这件事,她算错了。”
“我想跟她说,不,灵犀,我很期待他的出生,也庆幸我三生有幸能陪寒儿长大,可我没机会跟她说了。”
说完,闻人同泽十分认真的看着云珩,这些话他说的语气平静无波,但背后的愧疚和遗憾却瞒不过相交多年的云珩。
云珩点了点头,他明白了闻人同泽与他讲这些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