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你不是我们亲生女儿的这件事。”
“妈,你电视剧看太多了吧。”夏弥哑然失笑。唉,夏弥摇摇头,看来他们这一家子都不是正常人。
“谷谷,我妈叫你过去吃早饭。”夏弥站在门外喊道。裏面没有动静,她又喊了一遍。这时,她听到了“皮卡丘”为响应她显得有些敷衍的叫声,看来是听到了。夏弥准备离开,隔壁房间的门打开了。棉从裏面出来,她伸了一下懒腰,“早。”她打了个招呼。
“哦,你就是那个新搬来的邻居?”长得挺漂亮的,夏弥盯着她光滑的小脸蛋,心裏有些失衡。
她点了点头,秀眸惺忪,“叫我棉就可以了。”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长得很像韩剧里的一个女明星。”
“是吗,我不怎么看韩剧。”她声音听起来温软动人,“他们说我像Julie Delpy.”
夏弥微微眯起双眼,看来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谷谷和往常一样,进来就坐到后面的位置。虽然她对朗诵文学作品或诗歌没有什么特别浓厚的兴趣,但因为活动本身没有什么特定的时间限制,只要你有空余的时间想过来随时都可以来,这样的安排大家都觉得很满意,毕竟大家都有自己的专职工作,不可能每天都来这裏。
“晚上好,大家今天都过得怎样?”。林鲸进来,脸上带着明朗的笑容。
听夏弥说,他每天都会过来,只要手头的活干完一定会到这裏来。谷谷想,这也没什么,毕竟他是活动的主要负责人嘛。
夏弥也来了。她从前门进来时,笑容可掬地和上面的那个人打了个招呼。
“今天过来的挺早的呀。”夏弥在旁边坐下。
“是呀,今天下班有点早了,没什么地方想去,也不想那么早回去,就来这裏了。”谷谷玩着书包上的一个挂饰,是派大星。它看起来已经有些旧了,那是高中时候买的。夏弥也有一个,不过她的是海绵宝宝。
“‘皮皮’呢?”夏弥总是把谷谷的狗狗叫做“皮皮”,她说这样叫起来比较顺口。
“棉在照顾它。”
“就是你那个新搬来的邻居?”
谷谷点点头。
夏弥一脸不可置信。“你们才认识多久啊?你就愿意把‘皮皮’交给她照顾?”
“就只是照顾一天而已,她看起来也像是一个喜欢小动物的人。”谷谷并没有想那么多,棉给她的感觉就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说不定人家有我们不知道黑暗的一面,比如她其实是一个有虐待小动物的变态癖好的人?”夏弥语气夸张地说道。
谷谷笑笑,觉得她的想法有些荒诞。“你这是有被害妄想症。”
“……”
“好,今天我们谁第一个来分享?”林鲸站在上面,望着大家。
这时,坐在第一排的一个女生举手了。
“世界上只有两件东西使我们的生活值得苟且,这就是爱情和艺术。我无法想象你竟能龟缩在办公室里,埋头伏案于账册之中。你是不是还头戴礼帽,手拿雨伞和小黑包?我总觉得你我应当把生命视作一场冒险,应当让宝石的火焰在胸中熊熊燃烧。做人就应该冒风险,应该冒风险,应该赴汤蹈火,履险如夷……”
是毛姆的,人生的加锁。
夏弥读了她最近在读的一本书,赫拉巴尔的《过于喧嚣的孤独》。
“仁慈的大自然创造了一种恐怖,在这种恐怖中一切安全感都已毁灭,它比痛苦更为强烈,在真理出现的时候笼罩着你。对此我曾感到大惑不解,直到有一天我忽然心头一亮,觉得自己在变得美好起来,因为在经历了这所有一切——在过于喧嚣的孤独中看到的一切,身体和灵魂所感受到的一切——之后,我还有足够的勇气使自己没有疯狂,我逐渐惊异地意识到我的工作把我抛进了一个广大无垠、威力无边的邻域。”
轮到谷谷,她只是说,“我最近看了几部电影,然后我发现它们之间有一些共同点,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内心无疑是欣喜的。我很早之前就看了由理乍得?斯图尔特?林克莱特指导的《爱在》三部曲。后来看了红白蓝和Boyhood,发现红白蓝之白里的女主角是朱莉?佩尔,Boyhood里的那个小男孩的父亲Ethan Hawke,也是Dead Poets Society里Todd Anderson的扮演者,然后两个人恰好是爱在里的男女主人公。我觉得这个很奇妙,在你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它们竟巧妙地相遇了,这对我来说像是化学反应一样美妙的体验。”
夏弥笑笑,一脸了然。谷谷喜欢在任何两件事上找到共鸣点,这是她的习惯。
谷谷从棉的手里接过“皮卡丘”。
“今天辛苦你了。”谷谷感激地说道。
棉摸摸“皮卡丘”的头。“其实,我也没做什么。今天我们的摄影小组突然决定到附近的山林里进行拍摄,我就只好把小家伙交给我的一个朋友照看,她自己也在这裏市区开了一间宠物店。”
“哦?”谷谷好奇地问道,“到山林里去拍摄?”她从来没去过这附近的山林。
“是呀。我们没有固定的拍摄地点,主题也是多变的。”她打开她手里的袋子,“我带回来了一些烤肉和鸡翅,刚才又把它加热了,我给‘皮卡丘’喂了一块,烤的还挺好的,你也尝一块吧。”
谷谷拿了一块鸡翅,外表看起来有些焦,还有一股烟熏味。她咬了一口,外焦里嫩。
“今天都拍了些什么?”
“中午的时候下了一场小雨,山路变得滑溜溜的,我们也没继续往前走,就在附近拍了一些照片,然后就提前回去了。”棉说。
“每天这样跑,去不同的地方看不同的风景,人生也会变得有趣很多吧。”
“嗯,大概是这样吧。至少,人的视野会变得开阔,想法也不会局限一隅。”她转而看着“皮卡丘”。“每天把它关在屋里,不会觉得有些残忍吗?”
“皮卡丘”用黑溜溜的眼睛望着它的主人。“我也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一想到每次回到家,就不能看见它,心裏就会变得很失落。”
“所以一个人的话,就会觉得很孤独?”棉看着她。
“偶尔会有这种感觉,但都还好。我本身的性格就比较安静,平时也并不会太闹腾。”相比夏弥从小就活泼开朗的性格,谷谷就显得内敛多了。
那一夜,谷谷又梦见了那个奇怪的梦。在梦里,她茫然地,孤身一人走在那条昏暗的小巷里,四周一片寂静,空无一物。她一直走,一直往前走,像是不知道尽头在哪里。在消失的巷子尽头,突然跳出来一个身影,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扑向了她。
她被扑倒在地上,喉咙被紧紧地钳住,呼吸变得很困难。她拼命地挣扎,想要摆脱这一切。可对方的力气大得可怕,谷谷完全没有力量战胜他。在那逼真的犹如现实般的梦境里,她身临其境,就像面前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无底洞,她只有等待着被吞噬……
谷谷浑身剧烈颤抖着醒来。她躺在床上,大汗淋漓,她想要扭动脖子,却发现整个身子都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