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鸾很喜欢花花草草的，这应该是她的手笔了。这一点，到是有点像叶紫苏。

“既然如此，那徐姑娘就暂时留下来试三个月吧。”顾夕颜对梁掌珠道，“如果大家都觉得合适，到时候我们再签一份契书，把你要享受的待遇和你要尽的责任都写清楚了，以后就按照这个结账。怎样？”

七月中旬，顾夕颜一家去了九峰。

带了一个女子来，是那位徐姑娘吗？

红鸾正倚在铺着凉席的榻板上懒懒地望着一旁满头大汗的栀子。

他笑着朝顾夕颜伸出手来。

徐姑娘屈膝给顾夕颜行了礼。

顾夕颜握住了齐懋生的手，蹬了鞋就跳进了河水里。

对贞娘，顾夕颜的感情是比较复杂的，有怜悯，憎恨，也有忿然……但听到这样的消息，她还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顾夕颜叫了针线班子上的人来梨园，给红鸾和栀子做几件新衣准备让她们去九峰的时候穿。

她想劝魏夫人几句，还没有开口，就看见端娘站在门帘外朝她使眼色。

顾夕颜顿时生起一股无力之感。她喃喃地道：“要不要给你请个老师教你这些……有兴趣，总比没兴趣好……”

风逆面灌进她的口里，让声音变得支离破碎，语不成句。

这批评长辈的话，四平自然不敢接口，听着齐懋生唠叨了两句，顾夕颜就开了暗格的锁，数了十万两的银票递给四平：“去吧，记得把契约看清楚了，免得四叔以后又玩什么新花样……我可听说了，他卖了两个古董花瓶给二叔，结果后来就让人给要回去了……没有立契约，四叔就拿着以前分家时在府衙里立的契书去要的，说当初这两个花瓶根本就没给他，一直在二叔家里，二叔没有办法，只好又把花瓶还给了四叔……”

马蹬轻刺，马儿飞快地跑了起来，顾夕颜闭着眼睛尖叫着紧抱住齐懋生：“我们回去，我不要跑那么远……等会又要跑回来……”

为什么这家里的小孩子都像懋生……没有一个是柔和的，甜美的，温顺的……就连小小的暾哥，把他搞烦了，也会这样看人……

他们面前，是一条小河。河水蜿蜒林间，清澈见底，圆滑的鹅卵石静静地躺在河床上，不时可见一群野鱼游过。

除了贞娘，还有谁？

栀子的脸一红，道：“三姑娘出题给我做，我，我还没有做出来……”

顾夕颜觉得有些奇怪，笑着走过去：“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大热天的，也不帮栀子打个扇。”

顾夕颜大汗淋漓回了梨园，远远地就听见梨园里传来魏夫人欢快的笑声。

高挑削瘦的身材，白皙的皮肤，乌黑的眸子，秀丽的五官，眉宇间凝着浓浓的郁色……正是那位送桔兰下山的徐姑娘。

端娘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懋生……”顾夕颜紧紧地搂着身边静默如山的人。

“昨天骑马的时候发现的……”齐懋生把马拴在了一旁的树桩上，卷了衣袖，掖了袍角，脱了鞋踏进了河里。

齐懋生哈哈大笑，翻身上马，道：“坐稳了，我们骑到那个山头去。”

顾夕颜和端娘去了暖阁说话。

“姑娘既然愿意来雍州见我，就是带着诚意而来的。”顾夕颜开门见山，“今年春季九峰教堂里发生的事，你也是知道的，我对姑娘也没有其他要求，就是希望你不要在孩子们中间传教。”

红鸾也不喜欢暾哥，就当没看见。

“道观里派人送信来了，说贞娘快不行了……让我们去个人看看！”

晖春园景色之美，胜在壮观。合抱粗的参天大树，宽大的甬道，连绵起伏的山峦，有着皇家园林的气派。

她的头隐隐作痛。

顾夕颜侧骑在马上，由着齐懋生拉着马缰缓缓而行。

能够出去玩，改变一下现有的生活方式，大家都分外的雀跃憧憬着，就是红鸾，也不例外。

水沁凉，头上是郁郁葱葱遮日的树冠，只有身边的懋生，吐纳着温温的气息。

“红鸾出题给你做……”顾夕颜愕然，不置信地望着红鸾。

榻几上竟然有一道几何题。

那上挑的眉角，那冷冷的表情，那轻蔑的目光……顾夕颜好像看到了另一个齐懋生。

几个人就辞了魏夫人到暖阁去说话。

顾夕颜很是震惊，半晌才道：“你不愿意学女红，也不愿意学弹琴……却对这些感兴趣。”

* * * * * *

端娘走后，顾夕颜一个人呆呆地在屋子里站了半饷。

齐懋生不由目瞪口呆：“难道外面的那个结婚，四叔还准备用十万两银子不成……这也太不把四婶放在眼里了……也不怪四婶天天和她闹……”

顾夕颜点了点头：“您去看看就成了……红鸾这两年提都不提这事了，也别在这个时候扫大家的兴！”

红鸾垂下眼睑，低声道：“这是形学，你不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