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树没了花还真是难看,佛要金装,人要衣装,看来就连树也要打扮起来才好看。”五官边走边打量着光凸凸的树杆,轻声喃喃自语,看着四周围干净地道路,暗想:这么干净的树林还真是难得一见,想来应该有很多人在打扫吧。
“喂,见了本王还不下跪?”就在五官如此想着时,一个嘶哑的声音突然在她背后响起。
五官吓了一跳,回头,却在看到来人时愣了两秒,慌忙行宫礼,“奴婢见过须王千岁。”
“哼,你这死奴才,本王可没忘记先前在这裏你是怎么欺负本王的。”来人正是须王应天慎。
五官心头一吓,当然知道眼前的男孩子所指何事,该来的跑不掉,五官只得硬着头皮道:“须王爷那时穿了太监服,所以奴才没有认出来,望王爷恕罪。”
“恕罪?那可不行,本王的耳朵可是疼了好久的。”须王慎看着跪在他面前的五官,稚嫩却已渐显成熟的脸上闪过一丝恶作剧的光芒,“不过,要饶你也可以,只要你背着本王饶这白花林一圈就饶了你。”说完,挑眉看着五官。
一圈?那还不会要了她的命,看着须王慎脸上得意的表情,五官心中感觉好笑,尽管站在她面前的人是一个王爷,但毕竟他也不过十一二岁,看那单纯只闪着恶作剧光芒的双眼,五官便知道这王爷不是个复杂的角色,至少心智还是小孩子,便计上心头,抬头看着须王慎,故作羞涩地道:“须王爷,奴婢无法遵从您的命令,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
“奴婢的家乡有个习俗。”五官害羞地把头垂得更低了。
“习俗?什么习俗?”须王慎好奇地道。
“奴婢家乡的习俗是,只要女子背了男子,那男子就必定要娶那女子回家做妻子。”
“什么?”须王慎傻眼。
“须王爷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而我不过是区区的奴才,奴婢背王爷天经地义,更是奴婢修了几辈子的福气,奴婢虽然身在王宫,却也不想弃家乡的习俗而不顾,又自知身份卑微,配不上王爷,所以奴婢真的无法遵从王爷的命令。”五官瞄了须王慎一眼,见他还是愣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不禁在心中偷笑不已。
“须王爷,已是入冬,林里又凉,请回去吧,奴婢也告退了。”说完,五官便往回走,心情颇觉愉快,可心底也有丝叹息,暗想:老天真是会捉弄人,她好不容易在皇宫里找到一个能让自己忘记以前发生的事,而像一个正常孩子般玩乐的伴儿,想不到他竟然会是一个王爷,当朝圣上的弟弟。
其实看到他,她有几分的惊喜,眼前的这个须王爷是她在王宫里遇到的奴才中最喜欢的一人,虽然他总表现得霸道,但她也能感觉出那霸道中所流露的害羞,非常的有趣。每次和他在一起,尽管总有些小摩小擦的,但她的心情却也是最轻松的,没有任何的负担。
或许,在很早的时候,她已隐约察觉到了小男孩的身份不是那么简单,毕竟有哪一个奴才会有像他这样不可一世的脾气,但她宁可相信表相,认为他只是个小太监而已。这不,当她得知他是个王爷时,心情已是不能像以前那样轻松有乐趣了。
就在五官如此想着之时,突听得须王慎嘶哑地道:“慢着,本王,唔,本王,其实本王……”
“须王爷还有何事吩咐奴才吗?”五官转过身,微低着头,以掩饰自己眼中带有笑意的眼神,恭敬地问道,哪知过了许久她都未听到这须王爷的声音,五官不禁抬头,却见到须王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一见五官突然望向自己,须王慎瞬间面色潮|红,就连耳根子也未逃过,五官大奇,疑惑地叫道:“王爷?”须王慎明亮的双眼与五官相望,像是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似的,尽管双手早已紧张地绞在了一起,态度勇敢却又傲慢地道:“唔,其实本王可以收了你。”
“收了我?”五官奇道。
“不错,本王虽然不能纳你为妃,但本王可以把侧妃的位置留给你。”须王慎腼腆了一下,脸色更是由潮|红转为深红,睨视着五官的表情依旧傲慢,就像一个贵族在施舍乞丐般。
不过这种施舍的表情对五官而言如同家常便饭,她先是眨了眨眼,然后惊讶地长大了嘴,不敢置信地望着须王慎,有些愕然,但只是一会,便镇定了下来,道:“须王爷是在开奴婢的玩笑吧?”
“当然不是,君子一言,岂是儿戏。”须王慎看着五官的神情俊美的眼中闪过几丝紧张以及期待,“还是,你想要拒绝本王?”
“唔,这个。”五官正想着该如何回答时,须王慎皱紧了眉头,甚至急切地道:“喂,你不要对本王说些虚伪的话,明明你就是贪钱爱权的女人,只要你当了本王的侧妃,这些还怕得不到吗?你怎么可能拒绝。”五官心中一震,暗想,这王爷还真是了解自己,她知道这个王爷会如此说她是因为先前的自己在他的面前总表露着真性情的缘故,想到这,五官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当初对他毫无顾忌地放任自己,早知道他是个王爷,她说什么也不会那样对他,虽然她喜欢这个小男孩,但喜欢是一回事,防范又是另一回事了。再者,这王爷和皇帝毕竟是兄弟,且他们的感情出奇的好,想起皇帝,五官的心中一凛,这样下去会对自己不利。
只是一瞬间,五官的脑海里已闪过了诸多的念头,同时,她也做出了反应,五官嚅嚅地道:“须王爷,奴才怎么可能是个爱钱爱权的女人呢,奴才一直本本分分地做着自己的分内事,一直以来不敢有它想,更不敢枉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想到皇帝,五官对须王慎便已有了戒心,更别论说当什么侧妃,五官自是不会相信。
“胡说,明明是你自己承认是个爱钱爱权的女人,还要在本王的面前惺惺作态,本王最讨厌这样的女人了。”须王慎嘟起了嘴,瞪着五官。
“王爷,奴才没有惺惺作态,您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奴才怎么敢对您撒谎呢。”五官依旧卑微地道,第一次说老虎来了时,旁人自是不会相信,但只要多说几次,不是事实也会成了事实,这个道理五官自是懂的,所以,她相信,只要她在他的面前一直卑微无比,否认一切,赢的人就会是自己,况且以这王爷的性子比较单纯。
“你当本王是三岁孩子吗?当初,本王亲眼所见,亲耳听见你所说的一切,你是在欺负本王小,耍本王吗?”须王慎双手抱胸,不满地直视着五官,俊脸上是满满的怒气。
五官紧抿了下唇,须王慎说对了,她的确有些欺他小的意思。
“你是不是不信本王真的会纳你为侧妃呀?”见五官不说话,须王慎满脸的怒气即刻消失了。
“奴才不敢。”五官低着头。
“本王讨厌听到你总说奴才二字,以前你是怎么和本王相处的,以后也就怎么着。”须王慎双手置于背后,一副大男人样道,“而且你放心,本王说话算话,一定会纳你为侧妃的,谁让你无可救药地爱上了本王呢。”
“什么?”五官轻喃,看着高度已能和他平视的须王慎,她刚才似乎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
“你不用害羞了,我知道其实你心裏开心得不得了。”须王慎此时又是一副小孩子的模样了,拉过五官的手,开心地道,“走,我们去玩,前些日子,皇上二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给我排了好多的事,还让我参政,害我都没能去找你玩。”忘了刚才她还在防备着眼前的这个小男孩,五官疑惑地问道:“须王爷,你刚才说我爱你?”须王慎点点头。
见须王点头,五官更为疑惑,“什么时候的事?”
“从一开始时就是啊。”
“一开始是指?”
“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嘛。”
“第一次见面时?那个,王爷,不知我做了什么事让你觉得我爱上了你?”
“你揪我耳朵,之后又替我绑腿去肿,然后又把我压在地上。”五官的心头升起无数的黑线,她难得一次的好心似乎被人误解了。
“怎么?本王说错了吗?难道这些不是你吸引本王的手段吗?”须王慎责怪地看了一眼五官,“你那时揪得我好疼,不过,要不是那么疼,我也不会记住你了,看在你这么努力用这种会让自己人头落地的手段让我注意你,可见你对我是真心的。”五官开始头晕,只觉被人硬说自己爱上他人时,那感觉有点怪怪的,而且这须王爷似乎也弄错了吧,那时的她还不知道他是王爷呢。
“现在本王给了你机会,你开心了吧?”
“王爷,其实我那时……”五官想解释。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心裏在想些什么。”此时,须王慎神情一凛,五官以为他要说出什么样的话来,哪知须王慎却道:“你见了我大皇兄,二皇兄的相貌,便知道我以后的长相定是绝世美男子,甚至更胜于他们,所以你才心系于我,是不?”五官张大的嘴已能塞入一颗鹅蛋,暗想:这须王爷那么大的自信是从哪儿来的?
须王慎脸上红晕淡淡,看着五官的脸蛋儿,变得有些拘束和羞涩道:“其实,本王从出生到现在虽然喜欢本王的宫女一直很多,但从没有人像你这样大胆的,虽然你的性子本王不是很喜欢,但看在你坦白的分上,我就勉强纳了你吧。”五官此时已说不上什么话来,看着眼前这个已在渐渐长大的王爷,一个念头突然闪过她的脑海,侧妃的身份可是个荣华富贵集于一身的位置,以后小姐若是当了皇后,自己的荣华富贵自是不必说,但奴才的头说穿了不还是个奴才吗?侧妃虽然只是别人的小老婆,但好歹也是王爷的小老婆,比起奴才的头是肯定要来得好很多。
想到这儿,先前的一切顾虑统统被五官抛出了脑外,五官重新开始打量起眼前的须王应天慎来。
十二岁的须王慎已褪去了孩时的幼稚和青涩,宽阔的肩膀已显露,想必,不用多久这个肩膀便会有很多的女人驻足,因为常练武的关系,身体的结实已能看出日后的修长挺拔,自有一股王族的气度和压迫,狭长的睫毛盖住了他那灵活机动的眼珠,随着时间的步伐,这双眸子会透出更多的深邃与成熟。
须王应天慎的俊,不是皇帝那种温和,亦不是贤王应天宇的那种若有似无的嘲讽,而是兼容了这二种之外还有一种率直的霸气。
五官心动了,为侧妃这个位置。可是虽然眼前的小男孩是个王爷,但毕竟也是孩子,她怎知道他所说的话是真还是假,搞不好一说过后,他便忘了个干净,因此五官道:“王爷,五官只是个奴才,王爷跟五官说玩笑话没关系,可对方若是个大家闺女,这话可万万不能说呀,若是被人当了真,可真是非娶不可了。”
“哼,本王没跟你开玩笑,你等着吧,等会我就向皇兄去要了你。”须王慎装作冷漠地看着五官,实则心裏却暗暗心喜。
看着须王慎在她面前故意的冷漠,实则是用双眼在偷偷地看着自己,五官回以一笑,心却有些怔忡,为了这小男孩眼里的认真,他是真的想纳自己为侧妃的,尽管整个过程下来,让五官只觉得有点颠三倒四。
见五官冲自己笑着,须王慎脸上又是一红。
就在这时,突听得一道微愠的声音在五官的身后道:“天慎,朕给你的政题可想好了?”听着这声音,五官心中一惊,朝着声音之处慌忙下跪,恭敬地道:“奴才见过皇上。”皇帝只是冷冷地看了眼五官,并未说,整个白花林也因为这皇帝突然的出现而开始静下来。
“皇上二哥,您怎么在这裏呀?”一见到皇帝,须王开心地问道。
“朕在这裏欣赏湖光。”
“就二哥一人吗?”须王慎在皇帝的一旁看了看,并没有一大堆宫女太监们跟着。
“天慎,你还未回答朕的问题呢。”皇帝的脸色阴沉,但须王慎毫无所觉,道:“臣弟还没想过。”
“没想过?都两个时辰过去了,你竟然还未想过,如此忽视政事,以后怎能担当大樑?”须王慎奇怪地看了皇帝一眼,有点委屈,“不是二哥您让臣弟休息一天的吗?”皇帝一怔,面色才有些缓和:“是吗?”
“是啊,二哥怎么会忘了呢?身体不舒服吗?”须王慎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兄长,对于兄长方才的失态心中极为纳闷,但识趣地没问出口。
“没事。”皇帝看了依旧跪在一旁的五官一眼,心情只觉更为烦躁了。
“皇上二哥,我……”须王慎正要开口。
“你先下去吧,朕想一个静静。”瞬间,皇帝面色已恢复温和,淡笑着对须王慎道。
“可是,二哥,我想向你要……”
“对了,天慎。”皇帝突然开口阻止了须王慎欲说出的话,笑着道,“前些日子你对朕所提的关于突击拜蛊教总据点的方案得到了众大臣的一致赞同,明天上朝时的重点便是讨论你所提出的方案,你现在便回去好好整理一下思绪吧,免得被众臣问得哑口无言,丢了你身为王爷的面子。”
“是,皇兄。”须王慎还想说些什么,但皇帝已朝一旁的湖走去,但只得将想说的话收回了腹。
“五官。”须王慎郁闷的看了五官一眼,正对上五官嬉笑的双眼,须王慎一怔,便也开心的拉开了嘴。
就在这时,皇帝突然转过身,一手指着五官,道:“你,过来。”见皇帝指着自己,五官的心一沉,“是,皇上。”
“天慎,你还愣在这裏做什么?还不去准备明天上朝的事。”皇帝看着自己的弟弟,不知怎的脸上感觉僵硬。
“是,臣弟这就去。”须王慎再怎么的孩子气,也知道此时皇帝心中不快,心下有些奇怪,但依依不舍地看了眼五官后,便退下,走出了白花林。
看着离自己三步之距的五官,皇帝临眯起了双眼,盯着五官,原本平静的心此刻就像下雨前的天气,既沉又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