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诚然一个人渣(1 / 2)

“可惜的是,他的才华还没有彻底展露就夭折了,”少女咬了咬嘴唇,目光悲伤而凄迷,“他死于了父亲与其他贵族的争斗之中。”

“而这,就是父亲大人他舍弃了所谓贵族的荣耀,最终投向了诺克萨斯军部的重要原因了。”

“虽然兄长的生命很短暂,但我其实是一直都很敬仰他的。因为在我小的时候,由于天生的身体虚弱,经常受到同龄儿童的欺负,大家都排斥着我、讨厌着我,只有兄长……只有兄长他不会讨厌我。”

“我还一直期望着能够在兄长的关爱下快快长大,然后用自己的力量去帮助他。甚至还和他商定了,长大以后要给他的婚礼当伴娘的协定,可是……可是……”

说到最后,少女早已泣不成声。

然而那个静静的站在屋檐下的男子脸上却始终没有丝毫的表情,哪怕眼前的少女的轻轻抽泣再怎么动人,他那冰冷的目光也始终没有丝毫的动摇。

寒冷的风雪吹乱了少女的发丝,轻轻的拭去了眼角晶莹的泪水。卡西奥佩娅看着屋檐下冰冷的青年,睁着红红的眼睛勉强的笑道,“抱歉,我有些失态了。”

“……您的故事,很悲伤,”萧沐雨迟疑了一秒,这才缓缓的说道,“但可惜的是,我并不是您的兄长。逝者已矣,但生者还需要继续生活,我相信您的兄长肯定也不愿意看到您为他如此的伤心的。”

“呵呵……谢谢您的开导,萧沐雨先生,”似乎在为自己之前的失态而羞涩,卡西奥佩娅的脸有些微红,“我好多了。”

伸出一只手,少女温柔的看着萧沐雨,那种柔和的眼神,很明显不是看着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的眼神,“您愿意陪着我这个脆弱的小姑娘,在这个大雪飘飞的夜晚里逛逛吗?”

“如您所愿,我的女士。”萧沐雨淡淡的欠了欠身,走进了风雪之中,把胳膊递给了少女。

有些羞怯的挽着萧沐雨的胳膊,少女低着头静静的挽着萧沐雨行走在伯爵府邸的庭院之中。道路上,白色的积雪蓬松而厚实,踩在上面时会发出嘎吱嘎吱的轻响。

在这种一片安静的静谧氛围之中,少女轻轻的开口,打破了这个显得有些尴尬的气氛,“大厅里太热了,是不是,萧沐雨先生?”

“是的,克卡奥小姐,”当他说这几句话的时候,萧沐雨感到少女的手在颤抖,“但您……”

顿了顿,他继续说,“穿着那样单薄的衣裙,只披一条纱巾,在这样的雪地里或许会有点冷吧?”

“您知道我要带您去哪儿吗?”少女轻轻的说道,并不回答萧沐雨的问题。

“不知道,克卡奥小姐,”萧沐雨回答,“但您知道我并没有拒绝。”

“我们是到温室里去,您瞧,那间温室就在这条路的尽头。”

萧沐雨看了看卡西奥佩娅,似乎想要问她什么话,但她只是默默地向前走,于是萧沐雨也不开口了。他们走到那间结满了美丽的果子的温室里。

这时虽是凛冬的十二月里,但却依旧在靠恒温的魔法阵控制温度来代替太阳热量使果子成熟。坚固的玻璃制造的温室之中,有些老旧的吊灯洒下了斑驳的昏黄灯光,让这个大雪之中的温室内显得异常的暖后。

少女放开萧沐雨的手臂,摘下一串紫葡萄。

“瞧,先生。”她微笑着说,那种微笑那么凄然,让人几乎觉得她的眼眶里已盛满了泪水——

“瞧,我知道我们的诺克萨斯葡萄没法和你们弗雷尔卓德特有的冰晶葡萄的相比,但您大概可以原谅我们莫雷塔尔只有这种普通的水果吧!”

萧沐雨鞠了一躬,往后退了一步。

“您拒绝吗?”卡西奥佩娅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声音在发颤。

“请原谅我,克卡奥小姐,”萧沐雨漠然的答道,“但我是从来不吃紫葡萄的。”

葡萄从少女的手里落到地上,重重的摔在了温室的地板上,而他则叹了一口气。邻近架梯上垂着一只美丽的桃子,也是用人工的热度焙熟的。卡西奥佩娅走过去,摘下那只果子。

“那么,吃了这只桃子吧。”她说。

少女期待的目光,只换来了青年冷淡的摇头。

“什么,又拒绝!”她的声音凄婉,似乎在竭力抑制哭泣,“真的,您太让我痛苦了。”

接着是长时间的沉默。

而那只桃子,也像葡萄一样,无力的落到地上。

“先生,”卡西奥佩娅用悲哀恳求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说,“在艾欧尼亚有一种动人的风俗,凡是在一个屋顶底下一同吃过面包和盐的人,就成了永久的朋友。”

“我知道的,克卡奥小姐,”萧沐雨面色冷漠的回答,“但我们是在诺克萨斯,不是在艾欧尼亚。而在诺克萨斯,永久的友谊就象分享面包和盐那种风俗一样的罕见。”

“但是,”卡西奥佩娅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萧沐雨,两手痉挛地抓住他的胳膊,紧张得好象都喘不过气来似的说,“我们是朋友,是不是?”

“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加起来还不超过一个小时,但我们是朋友,是不是?”

少女的脸苍白得象死人的一样,浑身的血好象都冲进她脆弱的少女之心,然后又向上涌,把她的两颊染得通红;温室内昏黄的灯光下,柔弱的她早已泪眼模糊,像要晕眩一样。

“当然,我们是朋友,”他答道,“也只是朋友……”

这个答覆与少女所希望的回答相差太远了,她转过身去,发出一声听来像悲鸣似的叹息,“谢谢您。”

说完,他们又开始向前走。

“阁下,”在他们默默地走了大约十分钟以后,少女突然喊道,“您真的见过很多的东西,旅行到过很远的地方,受过很深的痛苦吗?”

“您为何如此问?”萧沐雨的声音,冷淡得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

“因为我从您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悲伤与疲惫,还有被故乡抛弃背离的感伤……您经历了什么?为何您的目光是如此的冰冷?”

“……我并没有受过很深的痛苦,克卡奥小姐,”萧沐雨回答,“我只是行走在追寻的道路上。而在这条路上所遭遇的一切,都是我必须付出的代价。”

“您在追寻什么?”

“世界的真实……或者说,我的真实。”

“那么您现在快乐吗?”

“当然,”萧沐雨答道,“因为没有人能听到我叹息的声音。”

“您目前的快乐是否已软化了您的心呢?”

“最高的天空,也有日月并存;最幸福的时光,亦有痛苦陪伴,”萧沐雨说,“所谓快乐,说到底也不过是可悲的人类的庸人自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