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误会重重(2 / 2)

一味相思 千岁忧 4417 字 5个月前

毕竟世子那样的人才,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良人,所以清秋立马从独自飘零的孤女变为爱慕虚荣的女子,攀上了高枝忘却故人心。难道这还成了她的错?清秋想这个男人一点也没有想通,他自以为是的认为她就该苦守着等他回来搭救,在他一出现就冲上去抱住他的大腿哭诉这许多年的不易,哭着喊着跟他回北齐,然后一副苦尽甘来的模样对他感激不尽,甘心做个没有名份的女人守他一辈子!

对着眼前这个曾是名义上的未婚夫,清秋压下心中的苦意,冷冷地道:“你要这样想也未尝不可,多说无益,你走不走随便,我要回房了。”

待清秋正要从宁思平身边走过时,却瘁而不及被他伸手拥进怀里,一双手臂似铁,勒得清秋伏在他肩头不能动弹。她失措挣扎着想要大叫,却又怕引得府里人来,只得低低厉声喝道:“放开我,宁宗主莫要忘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难道想让所有人知道你在这裏吗?”

宁思平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禁锢着她的身体,一滴温热的眼泪滑进清秋的衣领,跟着又一滴……清秋被这样的他吓到,心裏又是无奈又是悲凉,由着他抱了片刻后叹道:“放开我,有话好好说。”

她才是最应该哭的那个人,这么多年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诚然,从他的样子可以看出这几年受过非人的痛苦,天府主人并不是好当的,听他所言极其凶险,但路是他自己选的,即使粉身碎骨,想必也是甘之如饴。

“跟我走,”

“她不会跟你走!”

蓦地门外一声清喝,正是世子衞铭的声音,清秋的心蓦地一沉,此等状况恰恰被世子看到,如何解释得清。宁思平的身子也是一僵,缓缓松开了手臂,她才得以脱身,连忙退了两步,紧张地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衞铭抬腿进了厨间,昏暗的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清秋瞧得出隐隐怒意。苍天可鉴,她不过是来膳房给他做些宵夜,却变成了与人私会,刚才还抱在一起,世子爷要不误会也难。

也好,在她满怀离情,打算离开他之时,被他当作心系旧情,走也会走得容易些。只是世子为何突然出现?

熙春苑里雪芷并未逼得孔良年说什么要紧事,想来也知此事轻重,应付雪芷几句便头也不回地走人。但隻言词组也足够让一旁的探子听明白,原来如今的天府主人宁思平曾是清秋的未婚夫婿,就是他托了孔良年向清秋求亲,为的就是带走清秋。

衞铭早知清秋与人有过婚约,只是那个未婚夫婿早已死去多年,若说天府主人与清秋曾有婚约,又与孔良年有私交,那么,这个人或许就是那个早已死去之人。这个消息是何等的震撼,衞铭蓦然觉得事情复杂起来,查孔良年与北齐人私下结交居然查到了自己人身上,一时间连清秋也变得陌生起来,清秋,她是否知道这些?她是否也在瞒着他?

熙春苑里找不到宁思平,那么他最有可能去见清秋。衞铭一路从熙春苑赶回来,直奔清秋卧房,却不见她。小丫头说她带着那两个亲随去了膳房,他根本没来得及听清楚她们后来说的什么,便又冲去膳房。没想到,宁思平真的在这裏,在他府里的膳房,抱着他一意相待的女人。

衞铭打量着分开的两人,宁思平一脸病容,清秋沉默不语,神色恍惚不知在想什么,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他是否会发怒,伸出手道:“清秋,你过来。”

清秋却低下头,象有无尽的为难,在心裏挣扎了片刻,终是微低着头顺从地向他走去。

宁思平以袖遮手,谁也看不到他的手紧握成拳,指甲用力直刺入肉中,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痛意。他的心更痛,眼睁睁看着清秋从他面前走过,经过他身旁时,甚至加快了脚步,难道她对他一点也不留恋?明明身份行藏被人堪破,可他转过来面对衞铭时,脸上只有些许苍白,甚至还带了点笑意,竟是不慌不忙地与衞铭客套:“世子回来的好快,我以为熙春苑那里要闹到夜半,毕竟这算是咱们和谈结束的庆功宴。”

他胆子倒挺大,竟然抛下未婚妻,置满苑客人与不顾,只为了来见清秋,真是嚣张得可以。衞铭面上同样不露声色,拱手道:“我若早知宗主大驾光临,必定扫席而待,原来宁宗主不喜熙春苑的美酒佳酿,倒瞧得上我家清秋的手艺。”

他已闻到厨间的菜香,心中极不舒坦,清秋虽然走过来站在了他的身后,可是那模样却有几多犹豫,几多为难,难道刚才他二人在此共叙旧情,还曾共享美食?真是有闲情,居然挑在这裏!

该不该招呼人手上前将宁思平拿下?他原是南齐人,可毕竟此时是一府宗主,身份已大不同,以天府在北齐的地位,今日世子府里拿下他,明日两国刚刚缓和的关系立马会回到原点,再起战乱。看皇上的意思,眼下以和为贵,就算知道他长年潜伏在越都定是别有居心,也难以追究。衞铭在回来的路上便想过此事,故到了膳房附近,先让众人退开,自己悄悄地上前查看,宁思平果然在此,这位天府主人,与清秋之间竟有如此深的隐情。

与公与私衞铭都不想放过宁思平,而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在北齐人心中的份量,怕是人人都恨不得杀之而后快。那么,他们注定是对方的敌人。

冬寒料峭,夜风冷冷地刮进来,宁思平又开始阵阵的咳嗽,他喘息着道:“此宴乃贵国国主所赐,焉敢不喜,只是久离家乡,想起上回在世子府上曾吃过北齐风味小菜,甚是想念,特来叨扰。”

他是来了,但却什么也没吃到,清秋便是为了此人而做的宵夜,眼瞧着二人携手而立,衞铭锦袍玉带,丰神俊朗,确是女儿家的良配,不禁有些气苦。

衞铭拉着清秋往后退了退,让出路:“如此深夜,宁宗主身上有伤,还是早些回去歇息的好。”

“也好,我是该告辞了。”

“不送。”衞铭以为他不会武功,能几次三番潜入世子府,必是有高手相助,谁料宁思平出了门后轻轻跃起,再弯弯一折,人便如飞鸟般投入了暗夜中,那般瘦弱病殃殃的身子,竟身负有上乘武功,可见前段时间遇刺受伤之事值得怀疑。前些日子天府主人无故遇刺,已方查不出个头绪,那些刺客又用的是天府秘毒,会不会本就是他们在造势,为的就是拖延和谈结束之期,可他为何要拖延和谈之期,难道只是单纯地想多在越都呆上几日,好接清秋回去?

转头与清秋相对,却又不知从何问起。如今他已知宁思平便是清秋那早已死去的未婚夫,而且只是诈死成了天府主人,那把绿绮琴,应当是天府旧物,宁思平自小长在越都,琴跟着他,还被他下聘到了清秋手中。前一阵子发生在清秋身边的怪事,这会儿也能说得通,不过还有许多事他想要确定。

比如说清秋是何时知道此人未死,比如说宁思平为何会先在南齐长大后去北齐……可他脱口而出的却是:“这裏倒是相会的好地方。”

“不错,我也这么觉得。”这裏多好,没人会来,半夜无人私语时,聊得兴起还能做点吃的边吃边聊,清秋并不准备回答世子的任何问话,她没有心情与人倾诉过去种种。

“你……”衞铭脸色一沉:“看来你根本不会解释给我听,这是怎么一回事。”

清秋苦着脸想了想,该如何解释呢?有句话叫越描越黑,她自然是问心无愧,或者世子爷很生气,可她更是身心疲惫,实在是不想再面对他的盘问。

即使她与世子有过一次肌肤之亲,但她却不敢说真正了解此人。两个人之间没有海誓,没有山盟,他说会娶她,但她却认为不可能。他们之间连最起码的信任也没有,他猜忌,他狂怒,都有道理。她原也想过不走,留下来,谁心裏都有些贪图舒适的念头,不就是当别人的小老婆吗?留在世子身边,日子定极舒适,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人生在世不过几十年的光景,情爱之心哪会长久,说不定再过几年连她自己都会对当初曾有过的坚持感到荒谬。

当然这种念头想得不多,否则孔良年嫁得,宁思平跟得,她何必非巴着世子爷不放。现在不成了,适才她突然觉得长痛不如短痛,何不就让世子认为她与宁思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过往,如今依然在纠缠,反正已让他看到抱在一起那一幕,还能说得清吗?

她不言不语不自辩,呆立了半晌才道:“不错,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也看到了……我确是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衞铭忍不住痛心,他气就气在清秋的态度,刚刚宁思平在的时候,他开口要她过来,虽然她没让他失望,可为何态度有几分犹豫?难道在她心裏,这种事还得想吗?他早想过清秋会否在心中还惦记着从前的未婚夫这个可能性,跟一个死人争宠,着实没那种必要,眼下那人居然没有死,还回来找她要带她走,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来私会与她,完全没有把自己放在眼中。

今晚过得真是极其精彩,衞铭赴个酒宴还得中途回家来“捉奸”,清秋一副你要怎么想是你家的事,若是自己再问下去,估计她会不冷不淡地说句告辞拿包袱走人,无奈之下开口:“你明知我刚才说的是气话,偏偏解释也不屑,在你心裏,我是不是还不如那个宁思平的地位?”

他这般委曲求全,按说清秋该说些什么,可清秋只是闭了嘴不言语。衞铭紧跟着恨声道:“他要你跟他走,那么,你准备何时跟他走?我竟忘了,北齐使团要过了年才上路,而那时也是迎娶雪芷归国之期,他能给你个什么身份?还是你打算没名没份地跟着他?”

“世子爷累了,早些安歇吧!”清秋已无力解释,今夜这膳房里热闹得很,灶台边上那碗冬瓜丸子汤却被晾在了一边,她幽幽看了一眼,心想世子才是祸首,转身欲先回房却被他紧紧拉住不放开。

“从今日起,你搬到我房里来,与我同住,以防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今晚之事我不追究,但你听好了,清秋,”他用冷漠地语气说道:“我不会让你走的,他带不走你!”

他是不打算追究,因为万事皆有迹可查,难道还查不出来嘛?要紧的是清秋的心到底在谁的心上。

清秋急道:“这不行,世子爷,这不合规矩。”

这算什么事,严格来说,男人不是都不允许女人背着他与旧情人私会吗?她刚才那模样,怎么着也得责罚一顿。

“世子府的规矩便是我定的,我说行就行。”

无论清秋怎么反对,她还是被带到了世子的卧房,守夜的丫鬟睡眼惺忪,见到她口齿不清地问:“清秋姑娘,世子的宵夜做好了吗,是否要去端过来?”

蓦地看见世子,立时清醒了大半,慌忙行下礼去。衞铭问道:“什么宵夜?”

“清秋姑娘房里的丫鬟早先来过,说等世子爷回来便去膳房端给您准备好的宵夜,奴婢不小心睡着了,呜呜……”

原来她是为了自己才去的膳房,早知清秋不会对不起他,衞铭心裏好受一些,嘴上却道:“没用的东西,你哭什么,我还没责骂你,连句重话也还没说!”

这话听在清秋耳中便成了另一层意思,世子爷这是在提醒她,对她的宽容已是到了极限。她抿着嘴不出声,看着衞铭皱眉把人全都赶出去,转过身硬梆梆地说了声:“睡吧。”

灯已熄,床很大。二人同床而卧,却各怀心事。这是清秋第一次清醒着与他共榻而眠,而且越来越清醒,怎么也睡不着。她静静地倦缩在最里端,尽量不发出声音,想到那几个守夜丫鬟的惊诧表情,不禁苦笑,看来她在这府里的名声只会越发地不堪。还有世子,他有几分信她,又有几分不信她?

无所谓了,反正她已做好打算,今夜这档子事只是意外,到时她若离开,只能让世子怒上加怒罢了。

衞铭听着清秋压抑的呼吸声,暗自恼怒。他早该料到,依清秋的性子,绝无可能对他软语相求,或柔情似水地劝他消气。一想到他二人相拥的那一幕,衞铭就来气,内心深处感到阵阵苦闷。可他不能再对清秋说什么气话,那样只能让她离得自己更远。

把她困在自己身边不知是好是坏,这段时日里他克制得够久,明明她就在自己身边,却不能抱进怀里好好温存,简直成了对自己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