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情怔然的立在那里，他不知道伸出于什么地方。只是这里云遮雾绕，任何东西看起来都带着那么一分飘渺的意味。

那白衣的仙人，便是他。一身卓尔不群的神采，面容带着熟悉的淡漠，便如自己在照着水镜一般。

“你可后悔？”对面山巅之上，修长犹如神邸的黑影朗声问道。这声音听起来有那么一丝熟悉，花无情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他也没有去深想，只是思绪一直停在那里。感受着这个诡异的画面。他是仙人，没错，应该说他的前世是仙人。

眼前的一切，不是梦境，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而真实。是一直埋藏在他内心深处的东西。只是这次因为雪儿胸口间出现的，诡异的朱砂记才陡然出现。

“后悔？”花无情听到自己口中反问，淡漠一笑：“作为西天界的最高神邸，最伟大的战神，为了这般小利，牺牲名誉，你……可曾后悔？”

得到的同样是几声淡漠的笑意，两个出色的男子，一个是西天界的战神，黑暗与杀戮的代表黑暗神，一个是东天界最温润如玉的君子，悯苦众生的三君之一。他们在虚空中对掌而笑。

轻风拂过，带来空谷幽香。

一枚朱红砂记从花无情的心口中飘出，落在黑暗神修长苍白的掌心里。

花无情看着那枚朱红砂记，胸口剧痛，犹如被利刃剜了血肉一般。他听到自己口中传出幽幽的叹息声：“这是我的一滴心血，记载我所有的记忆与情感。来世飘渺，唯它可依，唯它可依……”

“如你所愿。”黑暗神淡漠的应了一声。潇洒的一挥手，道：“灵宝君，你也该走了。”

没有任何征兆，随着黑暗神这一挥。花无情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人似乎跌进了一个漩涡当中一样，这个漩涡具有五种色彩，带着瑰丽的变化。每隔一小块，便有一个五彩的漩涡。

花无情看到了许多，许多……

那是雪儿小时候乖巧的模样，正坐在木椅上，端着一个小瓷碗在吃饭，小脸红扑扑的，好似一个小苹果。

那里，那里又是雪儿，一身紫衣飘飘，包裹着修长的身体，在一片广阔的草地上练剑，剑痕如星，身段如柳，整个剑法行云流水，竟是比起自己也不遑多让。只是肌肤不再娇嫩，而是带着日晒雨淋的痕迹，显出铜色。

他的雪儿，那是他的雪儿……

场景又是一转，他看到一双让自己魂牵梦绕多少岁月的眼眸，带着哀伤，尖瘦的下巴，被一双手撑着。那双眼眸就那样看着自己，晶莹的泪花从那双眼眸当中流出。那苍白的樱唇中吐出四个字，让他浑身一震：“无情哥哥……”

无助，悲伤，绝望，叹息……

花无情多想伸出手，拂去她面上的哀伤和眼泪。想要将她揽入怀中，可是这一切都是幻影，根本只是一晃而过，抓不住，也捞不起。

他的雪儿，他的雪儿，真的是再也找不回来了。花无情难受的捂着胸口，那里痛的厉害，似乎有心血在滴。

忽而。

五彩的漩涡消失，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竹海。

“沙沙沙……”空气里飘荡着竹叶的幽香。

这里是？花无情瞧着自身，依然是一身白衣胜雪，望着四周竹海是那么熟悉。他按下胸口的痛，朝着前方小路走了一会，忽然，前方似乎有戏水的声音传来。

花无情好奇之下，上前拨开竹叶儿一看。顿时呆立在那里，那是他的雪儿？可是定睛看去，又似乎不是。

那个女子，提着紫色的裙子，露出一截藕段一样的小腿。在清泉中，欢愉的跳跃着，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她的脸上，晶莹的水滴落在她的发间，柔软的腰肢，修长的双腿。

墨色一般的长发，随着跳跃的步子来回摆动，似云又似风。她似乎很开心，很开心，嘴角都带着甜甜的笑意。

花无情站在那里，竟是觉得胸口也不那么疼了。不知怎么，他竟然走了出去，站在那里，他惊讶的听到自己开口，轻轻地唤着：“雪儿。”

一声呼唤，似乎来自极为遥远的地方。

那仙子一般的女子，听到自己的唤声，赤着双脚从那池子中跳出来。紫色的双眸，泛着欣喜的异彩，好似一朵盛放的昙花，那样让人惊艳。

雪儿径自拉起他的胳膊，撒娇一般的道：“灵宝哥哥，怎么这么久都不来见雪儿，莫不是忘了雪儿？还有玉清哥哥和伯阳哥哥，你们都在干什么？怎么都不来找雪儿，王母娘娘可是在雪儿面前，唠叨好几次，想要听三位哥哥的曲子呢。”

花无情怔然，他借着那一双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子，那般的熟悉，那般的让人心疼。她的每一个笑，每一个神情。

王母娘娘，玉清，伯阳……曲子……一切一切，似乎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又似乎就在近前。

记忆的闸门，在慢慢地开启。

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