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埃菲尔之巅(2 / 2)

镇墓兽 蔡骏 1419 字 10个月前

三百米上的巴黎高空,埃菲尔铁塔了望塔顶,秦北洋猛然吸了吸鼻子。

“不能让它继续这样杀人!”

秦北洋冲出卢浮宫的门廊,安娜在后头抓都抓不住,只能呼喊:“小心!”

卢浮宫前的小广场,四翼天使镇墓兽,像只受伤的老鹰,收缩着后背的两对翅膀,匍匐在地上挣扎。而在它的身边,已布满了法国人的尸体,有的是闻讯而来的警察,有的是卢浮宫博物馆的馆员,有的是来看热闹的市民……

埃菲尔之巅,秦北洋措手不及,女孩子的嘴唇,湿润而温暖的一团花|蕾,两片嘴唇组成奇异世界,封住了十九岁少年的口。

四翼天使转过一张兽脸,看到了这张熟悉的面孔。镇墓兽的记忆力并比人类差,它还记得秦北洋曾经击败过自己,也驾驭过自己飞过北大西洋的夜空。翅膀下的枪管已经打开,冒着硝烟和热气,随时会把他打成个筛子。

死神扑面而来。

霍尔施泰因热情拥抱了秦北洋,贴着耳边说:“我需要你的帮助!”

他们沿着塞纳河向前跑去,眼看前面还有很远的路,正好路边停着两辆自行车。秦北洋在日本学过骑车,安娜在上海的教会学校就会了。他俩一人骑上一辆车,九色在前头四条腿跑得欢,背后响起自行车主人的叫骂声。

“你我同生共死。”

这是四翼天使的墓主人之子,刻在景教徒石碑上的文字,也在歌颂赋予四翼天使以灵魂的伊斯,“红衣主教黎塞留”号轮船即将沉没时,秦北洋曾经念诵过这段话,让这头镇墓兽俯首称臣。

安娜知道他固执的性格,无奈地将唐刀还给秦北洋,挥手作别。小镇墓兽九色跟随主人,窜上运送四翼天使的平板卡车。

法国空军怎能坐视巴黎的天空被攻陷?万里晴空,飞来数十架灵活的双翼飞机,螺旋桨后射出机关枪火舌,团团围困四翼天使镇墓兽。

“博士?”

民国八年,1919年5月4日,清晨七点。

突然,背后响起一连串磕磕盼盼的中国话,秦北洋看到一头乱发,镜片下的蓝眼睛。

片刻之后,他们已到了塞纳河上的艺术桥。欧阳安娜早就知道,这座百年铁桥有个别称“爱桥”。她与秦北洋一前一后,拼命蹬起自行车穿过爱桥,阳光、空气与水面的风都带着玫瑰的香味。

经过这一番改造,四翼天使已突破了昼夜间的森严壁垒,不再受限于只能在黑夜或地宫活动。皮埃尔·高更受法国政府之托,万里迢迢,九死一生,跨越大半个地球,将四翼天使运送到巴黎,就是为将它改造为全天候的杀人武器。

巴黎市民都挤上大街,探出窗户,骑上屋顶,大好春光下仰着脖子,观赏《罗兰之歌》以来未见的奇观。越来越多印着三色旗的飞机加入战团,飞行员们都是世界大战的幸存者,击落过无数德国战机,却从未与这样的怪物交过手。飞机的速度比镇墓兽快得多,但四翼天使可用两对翅膀盘旋滞空,不停变幻上下左右的方向,让善于直线运动而不善折弯的飞机疲于奔命。飞机自不同方向追逐而来,镇墓兽突然辗转腾挪,两架战机迎头相撞,飞行员血洒长空。市民们一片惊呼尖叫。

安娜的胆色并不逊于须眉男儿,她拽着秦北洋的胳膊,坐着电梯离开埃菲尔铁塔,回到巴黎的地面上。到处都是警察和消防队员,还有男人的怒吼和女人的哭喊。

四翼天使镇墓兽,正在法兰西的心脏上空飞翔,金属羽翼掠过无数世纪以来的尖顶,打开改造后的射击孔,向铁塔顶端的一对男女喷洒子弹。

越过塞纳河上的大桥,秦北洋趴在两头镇墓兽之间,遥遥望向埃菲尔铁塔的尖顶,一朵灰色的云彩,像被挑起的尸体,高高挂在巴黎的天空。

安娜松开嘴唇,镇定地对少年说。九色害羞地闭上眼,这头幼兽什么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