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晚含笑，望着她：“当年把人发卖之后，雪姨看不过眼去，堵着气又把人买了回去。二夫人没那么好心肠，给这些人安置个锦绣前程，其中几个丫头，直接就送去了窑子里，生生折磨死了。你也晓得，雪姨那里虽然也是勾栏之地，可为人比二夫人正派的多，人虽然被接去了染香阁，可却是被送到了雪姨的别院。”“可是小姐为何没与清儿说起过。”小清儿欢喜得直拍巴掌，知道当年一起共事过的那些人，如今过的还不错，心情瞬间就明快起来。“你又不喜欢那里，说与不说还不都是一样？本来咱们出府就够惹眼的了，人多口杂，要是传出些什么，二夫人会要人命的。”“这倒是，唉，毒妇啊！”小清儿叹气，“小姐快，快收拾一下，咱们今儿就去染香阁吧。雪夫人出去那么久了，想必已经回来了，估摸着也想听听小姐您对手册上哪位公子感兴趣，她也好说媒去啊。”“去什么去？这个时辰到了，正赶上姑娘们接客呢！”璃晚抱怨，时间确实不早了，眨眼到晚饭的时辰，“今儿先去天香楼看看，我想先试试工具。”毕竟是花了大价钱的自己的生意，璃晚可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啊，那可是很久没吃到过小姐的手艺了。”小清儿一脸陶醉，璃晚忍住白眼的冲动，催她赶紧收拾。说起来，璃晚厨艺虽不是最拿手的，可煎炒烹炸，在耳濡目染父辈们的厨艺下，也是相当厉害的。只不过，她为人有得吃就吃，极少挑食。清儿从小入府，饮食与她都差不多，涟夫人又酷爱美食，自然养成了清儿刁钻的口味，尔后搬来流萤筑，失败了那么几次，竟也成了小神厨一枚。而小清儿最最馋的，却是璃晚手中千变万化的小食。哪怕再普通的一份白糖糕，在璃晚做来，总是最诱人的美味。因而，当初璃晚盘下作坊，她虽没什么信心，却并未如何阻碍，也是因此。洛璃晚带着小清儿偷偷翻墙出府，抵达天香楼时，正是食客最多的时候，人声鼎沸，掌柜的招呼不过来，让璃晚随意走动，倒也叫璃晚轻松许多。作坊里什么都是现成儿的，若有不够，既有掌柜特许，可先从大厨房那里取用些，日后若再有短缺，才算银钱。“小姐，做些什么好呀？不然……绿豆糕怎样？”小清儿舔舔嘴角，扒拉着作坊里众多的食材，眼花缭乱，心想，不管什么，先吃到嘴里再说啊。“绿豆糕？也好，不过，只是绿豆糕也有十余种做法。”璃晚低语，翻扯着脚边的瓶瓶罐罐，米面袋子，料都是足足的。“啊？”“正好用来试试手啊，外头生意不错，当赠品添头送去，看客人觉得怎样。”璃晚觉得主意不错，也不理会脑袋有些转不过来的清儿，兀自动手。豆面取来，掺水之后，静置一旁，璃晚手掌翻飞，上上下下从那些罐子里掏取余料。虽然不知道绿豆糕罢了，怎会还有十余种做法，小清儿瞧得好奇，不时在旁插嘴问东问西。“用桂花做什么？小姐不是要绿豆糕吗？准备红豆做啥？”“还用猪油？”“咦，这白澄澄得又是啥？模具倒是好看，不过干嘛做成菊花形状的……”璃晚被她烦得不行，耐着性子与她说道。“桂花清甜啊，夹在馅料里味道全然不一样，更甜一些，却也不腻。”璃晚咂摸一下嘴，“只可惜，没有糖桂花了，那东西比干花更入味。唔，桂花换成香草也不错。若是面食点心吃腻了，还能做成绿豆桂花藕来。”“绿豆与红豆才是绝配啊，奶香味儿的也不错……加个蛋黄，跟你爱吃的蛋黄月饼有的一拼了。其实，糕点也有荤素之分，看个人所好。之于点心，咱们北方人爱甜素，南方却喜咸荤，或也有不同，又要看地域之分。像是鱼、肉、蛋、奶，皆可入食，花卉草料亦是如此。哪怕这点心里头放的糖不同，也会是另一种风味。”小清儿几乎是听傻了，也不知是懂了不懂，反正问道：“啊……连糖也不同？”“是呀，蜂蜜算一种，红糖、白糖，细糖、粗糖，饴糖、蔗糖，懂行的人，甚至连糖粒的大小都区分得严密，半点不容仓促凑合。”璃晚脸上神情十分认真，手下动作却丝毫不见缓慢滞涩，行云流水，好比她的书法。“去问问厨房那边可有新鲜的玫瑰花瓣，若没有的话，用些干花也使得。不用太多。”璃晚忙碌之余，嘱咐小清儿四处寻觅，二人分工合作，忙而有序。等小清儿将鲜花捧来，璃晚这儿几架蒸笼已经上屉。“哇，这么快就上锅啦。”小清儿满脸带笑，准备随时在锅边待命，只等出锅就吃，不撑死不罢休。“花瓣在厨房多的是，师傅们本想叫我拿一兜子，我看小姐应该用不了许多，再浪费了，就取了一盒子。”“嗯，虽然时间有些短……加些蜜饯梅果倒是能遮遮涩味儿，你可还记得我以前教过你腌制糖桂花？”“记得记得，小姐叫我打下手？”小清儿跃跃欲试，看着小姐已经着手开始做梅卤，连忙上手，“那我先去把花瓣洗净擦干。”于是，除了玫瑰花以外，这里能用到的百十种果料馅儿料，璃晚全都捣鼓了一遍，一齐上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