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上屉的有了，还有那不用费功夫，却十分费银子的……比如，深秋时节，极少有的冰块。“小姐，不能用别的法子吗？厨上的师傅说，这里的冰块都十分有限，用冰的菜肴都需要掌柜的点头才能领取。”小清儿气喘吁吁，看着汤碗里碧澄澄得一碗绿豆汤——虽然知道这汤并非看上去这样简单，里头放的东西能买几大车绿豆来了，可是，冰块却更是难得啊。璃晚只是用盘子装了不同的几样点心，递给小清儿：“拿去给掌柜的，等他吃完，把冰块领回来。”璃晚也不磨叽，眼看着五十多盘子的各样点心都已齐备，就差这最后一品，如何也不愿放弃了。也不知小清儿如何与掌柜的交涉，等冰块来的时候，掌柜的抱着大肚子一路跟了过来，喜笑颜开：“哎呀，我的天香楼可真是等到宝了。”“咦，清儿，不是叫你去寻碗碎冰来，怎还把掌柜的给带来了，”璃晚不解，忙又向掌柜道，“婢女莽撞了，前头正忙，累带掌柜的里外忙活。”“哪里哪里，是我自己要来，”掌柜的看着灶台上变着花摆满的盘子，恨不得把嘴咧到天上去，“这就是洛姑娘做的点心？哎呀，我刚刚尝了几口，真是难得的味美。不瞒姑娘说，前头几家师傅也实在是不错了，可惜咱酒楼里租金高，要价自然也高些，那些姑娘小姐们哪个没见过好东西似得？自然用的不多，而男客又惯爱个喝酒品茗，对着点心几乎不碰。可如今我尝着，姑娘的手艺啊，真是叫人闻着涎水都直流！”合着他的话，掌柜的手已经往灶台上抹去，恨不得把所有的糕点全尝遍了。璃晚忙阻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今儿过来是想先试试工具如何，顺不顺手罢了，顺带看看外头客人对这点心评价如何——是甜了，咸了，还是不对口儿了。掌柜的若想吃，日后多的是机会啊。”李掌柜不好意思得收回手：“哎呀，丢脸丢脸。我这就安排伙计们去送点心去。”听明白璃晚的打算，李掌柜也不含糊，直接把点心掺杂一起，重新分盘，每样一小碟儿转往后院厢房雅室的贵客那里送。等送得差不多了，璃晚这儿冰镇的绿豆冻也凝好了，晶莹剔透，散着丝丝凉气，趁着水晶盏下晶莹得冰水，再非廉价的绿豆。“若是绿豆换成果汁果肉也使得，味道只会更好。”璃晚弄完一切，含笑洗手，灶台上的东西也有店伙计先进来帮着收拾，“今儿来时，忘了与掌柜的说。总是这样用着店里的伙计也不是长久之计——饭点的客人何其多，连掌柜您都忙得脚不沾地了，何况这些伙计呢。我想着，还是由我这里出人好了，只是倒时难免要掌柜的寻人教教他们这边儿酒楼的规矩了。”掌柜的自打那点心“出世”，便什么都说好，对于璃晚的建议哪有不听的，满口答应着，这绿豆冻也切分好了，往各处送去。“姑娘还未用晚饭吧？不若在二楼包厢用些？”掌柜的自要去忙活别的事，便招呼璃晚用些饭菜。璃晚想了想，含笑道：“也好。”天香楼晚上的时候，时常会有些说唱艺人在一层弹琵琶唱曲儿，二层包厢推开窗户便能瞧见，很是便宜。点了不多的几样菜，却是在上菜时发现，多了许多，那店伙计笑说是掌柜请客，请璃晚主仆随意。小清儿嘴里忙个不停，筷子如飞：“这掌柜的，倒颇懂得人情世故啊。”“好了，快吃吧你！”璃晚累极，坐在窗边喘口气，却见今日里请来的先生在说书……内容么，赫然是京中时下最热门的事件。比如，珑佳帝姬与上官世子的青梅竹马之恋，唔，这才子佳人的故事中，还有最最不可缺少的关键人物——破坏美满姻缘的小三，丞相府名不见经传的洛三姑娘。“这洛三姑娘听说啊，长得貌比东施，丑过无艳……”小清儿听着声儿不对，端着饭碗往窗台上一趴，嘴里塞了那么多东西都没能堵住她的嘴：“小姐，这说您呢吧？哎，这说书的眼瞎！”璃晚含笑，并不理会，却没想到，这说书先生编排了她不算，竟还将已经去世的涟夫人也拉下了水。小清儿看着璃晚越发阴沉得神色，识趣得闭上了嘴。正听着，楼下一阵喧闹，众人洪水般的嘲笑顿时一停，取而代之得是莫名的“嗡嗡”声。顺着声音看下去，璃晚瞧见上官澈与珑佳帝姬正一前一后得往后院雅室而去。大厅里吃饭的，虽平民居多，可保不齐也有官宦子弟在，认识上官澈的也不少。至于珑佳帝姬，因在京中常与上官世子做伴而行之，自然大家也多有识得那张脸的。本说着二人的“野史”，这二人居然就来了，说书先生哑然，擦着额上沁出的冷汗，连忙跪了。珑佳帝姬却是柔柔一笑，令身边婢子送去五十多两银子：“先生说的有趣，权作打赏吧。”璃晚唇边带出冷笑，在二楼高高望着，眸子里全是冰冷，吩咐小清儿道：“厨房里还有些点心留着做明日的生意，你去厨房点一道狗肉宴，顺带一坛菊花酿。”“小姐？”小清儿看着满桌的食物，顿觉一噎，“咱们吃不了可全浪费了啊。”冷笑弥漫，璃晚望着一层犹在亲民的珑佳帝姬道：“谁说是咱们要吃？等会儿这两位祖宗点完菜，你瞅空子把咱们要的这两样东西送他们便是了！”“为啥，上官世子还说得过去，珑佳帝姬刻薄寡义，处处不安好心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