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雅看看锦茜坚定的神色,重重点了点头,这一诺,似有千斤重。此后,她们无论生死荣辱,便要全部彼此照拂,再不可丢下对方。翌日,慈安宫。皇上本是惊恐过度以致昏倒,尚不算严重。倒是太后,年纪大了,又在地上滚了那么多圈,单看紫雅伤成什么样子就可想象了。皇上请了安,坐在一旁宫人搬来的凳子上,长久不言。太后叹了口气,无奈开口:“你在想什么哀家还不知道么?大阿哥资质平庸,无论哪方面都不算出色,你也从未动过国本之念。但那日他舍身救我,倒也机灵忠心。所以,你此刻在犹豫,是否让将大阿哥也列入太子人选的考虑之中,是与不是?”皇上微笑道:“知子莫若母,皇额娘所言,正是儿子心中所想。澈儿生母死得早,从小无人教导,朕也并未将他放在心上。可如今,朝廷上一直议论着太子人选,朕烦心之余,也要对孩子们公平一些。”太后点点头:“公平是好事,但也不能太过公平。皇上须知道,这太子之位的人选,直接关系到兴禹王朝的百年基业,一旦选错了,再想后悔,也来不及了。”皇上道:“是,儿子明白。所以此番前来,便是希望皇额娘能跟儿子分析一番,到底立了谁才好。这宫中一日无太子,前朝后宫都不得安宁,朕也实在是心烦的很。”太后皱眉:“哀家知道你烦,但此刻绝不适合立太子。你也知道,大阿哥虽然资质平庸,但忠孝之心可嘉,若是找个适合的母亲悉心教导,未必会比宫里哪位阿哥差。二阿哥是前皇后的孩子,皇上心中多番犹豫,哀家也明白。三阿哥是馨嫔的儿子,倒也聪明伶俐,但你的目光,却并未放在他身上,四阿哥太小,暂时还看不出脾性。哀家的意思,是再等两年,等四阿哥长大一些,也等宸贵妃的孩子生下来,再来确定太子人选。”皇上颔首:“皇额娘所言甚是。”看到太后对玥妃的孩子这般偏爱,皇上甚至不忍心告诉她,其实玥妃已然为四阿哥请旨封王,想要彻底断了继位的可能,只求四阿哥能够安然一世。倒是紫雅,肚子里还有一个,确实应该等生下来,长大了看看。毕竟,无论太后皇上都很清楚,在这后宫之中,紫雅是强势的,也是极为聪慧的。她当可将自己的孩子,教育成适合的皇位继承人。念及此,皇上便点点头,坦言道:“四阿哥还小,紫雅的孩子尚未出生。也罢,便再等两年吧,前朝后宫的议论,朕先顶着。只是大阿哥的行为,值得朕,嘉奖一番。”太后应“是”,“你看着办就是,也该让众位阿哥好好学学,大阿哥这番英勇无畏的样子。”皇上应诺,退出了慈安宫。不久,消息便传出,皇上在养心殿大大嘉奖了大阿哥,当可为阿哥公主学习的典范。而后又训诫了其余几位阿哥,要他们将心思放在功课上,切不可生事。紫雅听了淡淡一笑,对锦茜道:“皇上这是借着大阿哥之事,警醒众人呢。这后宫,乌烟瘴气的,皇上心里也是极为烦躁的。与其花心思如何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太子,倒不如教好了自己的儿子,为将来的争斗先下一番资本。”锦茜若有所思,而后点点头,调笑道:“恐怕,不止如此呢。皇上此意,难道没有给娘娘机会的意思?”紫雅笑道:“别胡说,叫人听了去还以为我有心争夺太子之位呢,旁白添了众人议论。”锦茜行个礼,落落大方道:“是,奴婢再不敢了。”听出语气中的揶揄之意,紫雅不禁微笑。门外的小太监却进啦禀报,大阿哥来访。紫雅和锦茜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疑惑。紫雅道:“请大阿哥进来吧。”小太监退了出去,紫雅给锦茜使个眼色,锦茜便端端正正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大阿哥进来,笑容满面,却仍带着一丝病态,张口便道:“宸娘娘身子可好些了么?”紫雅点点头,寒暄道:“本宫身子好了不少,阿哥身子如何了?那日棠妃下手忒重,可别伤了阿哥才好。”大阿哥彬彬有礼:“不碍事了,御医诊治之后,便全好了。”紫雅“嗯”了一声,随即惊讶道:“本宫竟忘记要人为大阿哥设座,实在是……锦茜,立即为大阿哥设座。”锦茜应了一声,去搬凳子了。大阿哥施了一礼,笑道:“是我不对,只顾着和宸娘娘说话了,还请宸娘娘不要见怪。”“哪里。”紫雅回了一句,却有些心不在焉,思绪早已飘远。这大哥从进门第一句,便极尽透露着拉拢之意,但言谈之中,却又挑不出任何漏洞,心思之细密,可见一斑。大阿哥见紫雅走神,反倒笑了,眼睛闪着锐利的光:“我额娘死得早,从小孤身一人,没有人陪伴,和宸娘娘认识以来,却深深有种亲密之感,不知娘娘是否也如此?”紫雅再一次为大阿哥所言深深震惊了,这孩子观察人心的本事,很是厉害。“阿哥是尊贵的皇长子,本宫不过区区一个贵妃,哪里敢高攀呢。”大阿哥神色庄重,“宸娘娘可还记得那日在宫墙之下,我所说的?”紫雅心里一沉,轻轻点头。大阿哥却并不追击,只是笑道:“宸娘娘记得便好,娘娘身子贵重,又受了伤,该当好好歇着,我便不打扰了,这就告辞。”紫雅心不在焉,吩咐了锦茜去送,看着大阿哥离去的背影沉思。锦茜刚回来,紫雅便起身要下床,锦茜赶紧上前扶了:“娘娘要做什么,吩咐奴婢就好,你身子未曾好利索,还是躺着吧。”紫雅摇摇头道:“这里太闷了,你便扶我去御花园走走吧。”锦茜明白紫雅心绪烦乱,拿个披肩过来,给紫雅系在颈间,便搀着她出了门,直往御花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