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遥一脚踏入山庄,将热闹非凡的前门抛在了身后,方白却一个翻身,踩着那高大的门楼轻飘飘的落在了他的面前。这女子一身浅色的衣衫,长发松松系在脑后,一双漆黑澄澈的眸子带着几分笑意,她看着慕容遥道“二公子好气色。”慕容遥乍然看到她的出现,显然微微一愣,继而笑着继续向前走道“方女侠好轻功。”方白跟上他的脚步“只是早上见二公子还一副孱弱的样子,怎的现在就又能跑又能跳的了。”“如果你想看我爬,大可以直说。”方白莞尔,她道“看来二公子不想被我关心啊,唉,我白安了好心。”男人的脚步停下,双手环胸看着面前女子道“你居然会关心别人,这倒是稀奇,我以为你一直是那没心没肺,得过且过的混日子。”方白去拉他的手,在他疑惑的目光中扣住了他的手腕,这是习武之人的大忌,经络脉门被人扣在指尖之下,就相当于是将自己的生命交托出去了一样。然而此时二人却均未向那方面去想,男人只是低头,看着她葱白的指尖搭在自己腕上,只觉得被她碰到的地方火烧火燎的,好像涂了一层辣椒的粉末。方白则认真而又严肃的感受着他的脉动,在察觉到他内息平稳,经脉沉稳后不禁有点薄怒。慕容遥道“你又不懂医术。”方白道“虽是如此,但我还是知道你吃了什么药了。”“我是一个病人,吃药,理所当然。”他说着便收回了自己的手腕,大步向前走去。方白紧紧跟上他道“墨神医费心费力的救你性命,就是让你这般糟蹋的?”慕容遥道“你错了,墨归并未救我性命,算不上是糟蹋。”方白道“武林盟主之位对你当真这么重要?”男人又停下脚步,转过头来,脸上已经带了隐隐怒气“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你的弟弟求情?”方白一惊“你说什么?”“我说方千骑,如果他担心在台上输给我,便该当着我面求我不要去和他争盟主之位!而不是让一个女人假借关心为由阻止我与他一战。”方白冷笑,咄咄逼人“可惜你自诩是个聪明人,可惜你什么都强于别人,不过最可惜的,还是你天生就是一个短命鬼!”男人那双漆黑的瞳仁瞬间睁大,他看着方白,看着这个瘦小的女人带着蔑视同情的冷笑看着自己,他一步步向她走了过去。“可我这个短命鬼偏会成为你弟弟的死对头,还会成为你最爱之人的倚仗!”二人之间不过就一拳之距,两双眸子死死对视,直到那慕容遥带着几分暴怒的抬手,一只手紧紧卡在方白的脖子上,推的她连退数步,他才终于开口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他的手并没用多少力气,方白不知道他是不是还于心不忍,然而她却依然生硬的回答他道“看来你更喜欢做一个短命的盟主。”男人的手指在逐渐收紧,只要他愿意,他随时可以捏断这一截雪白的脖颈,让方白就此一命呜呼。然而这张才重伤痊愈的小脸还有些苍白,那其中戏谑竟然多过挑衅,这更快的激怒了他,“方白,你觉得我会比你更短命吗。”方白笑道“那就不要死在我之前,否则我会笑话你的。”男人透过她那双含笑的瞳孔深深望了进去,这看似是玩味的一句话,却不知为何会一遍遍的在他脑海回响,他忽然有种预感,他觉得这短短的一句话将会被他记一辈子,还会记得她说话时的语气,说话时的表情。“方白,只要我愿意,你现在就可以死在我之前。”“我一没招惹你,二没欺负你,不过是关心关心你…不过是希望你不要去参加武林盟主之争罢了,就冲这一点慕容二公子就要取我性命?你的度量未免也太小了。”慕容遥一声冷笑,继而松开卡在她脖子上的手腕,继续向山庄内走去。方白眉眼微抬,懒懒的看着他,她笑道“哎呀,我忘了,你想杀我的原因,更大一部分是因为我说你是个短命鬼吧?”男人身形一顿,方白一见情况不对,飞身便跃上慕容山庄高高的门楼,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笑的有几分得意。后者一声冷哼,拂袖而去。在慕容山庄翠微亭畔,一身蓝色长衫的温雅男子坐在轮椅上,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后,他转过身来,十指指尖相对放于腿上“我本想给你几服药,但现在看你气色如常,应当不用了吧。”慕容遥向墨归走去,不免有些心虚道“给我吧,有总比没有好。”“你该知道,我从不救治不惜命的人,你那药,不该再吃了。”“我知道,但我因跌入山崖引的病发,现今还未痊愈,我也就这两天用一下,日后便会照你医嘱吃你开的药。”墨归脸上带着吟吟笑意“你的药又用了什么配方?怎的和你那日吃的效果不同?过来,我给你把把脉。”慕容遥听了此话有些踌躇“药还是那药,把脉就不必了,省的你又趁给我诊脉之际施针。”“自是不会,”男人眸中满是笑意“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还念念不忘。”现在比试在即,慕容遥还真有点不太敢信他,刚要上前,前面山门处鼓声震天,说明第二场的比试已经结束了。慕容遥收回手腕道“我去去便回。”看着这个白色的身影消失在慕容山庄的枫树大道上,墨归的眉心微微收紧,他摇头叹息,忍不住喃喃自语道“若你母亲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她会怎么做,她会为你做什么?”然而就算是雏鸟也有出窝的一天,想来莫凝霜在他幼时就没有将他当做是一只雏鸟保护,总是时时顺着他的心意,对他的要求不问好坏全部满足,既然有那样一个母亲,儿子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他小时候是个懂事的孩子,长大后也不失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