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四下都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浓稠的黑暗,只有眼前的路透出了一点亮光。空间非常地安静,四周毒蛇盘旋,发出吐信子的惊悚声响。她只能正沿着脚下的路不断地狂奔,似乎只要一停下来,那些伺机而动的蛇就会扑上来一口咬住她的脚脖子。
光线越来越亮越来越近,刺得她眼睛都在发疼,她的心脏就要从嗓子口蹦出来了……
快了,马上就能……
突然一盆冷水兜头泼了下来,王佳雨骤然惊醒。
她睁开眼睛,挣扎了两下,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被紧紧捆着,脸正贴在潮湿粗糙的泥地上。本来已经干了的衣服此刻又湿透了,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头昏昏沉沉的,嗓子疼得难受,冒烟一般,胃里也在剧烈地翻腾着。
“总算醒了,赶快带她去洗澡换衣服。”王佳雨脸朝下,看不见说话的人,只听见这个男声特别浑浊难听。
“是。”另一个人答道,然后将王佳雨一把拉起来。
王佳雨这才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废弃的工厂里头,年久失修,玻璃窗几乎都碎了,空气了一股机油、铁锈和霉味混杂的气息。
她觉得自己的胃翻腾得更厉害了。
由于饥饿和感冒,她脚步虚浮,拉着她的人嫌弃她走到慢,抓着她的手臂把她死命地往前拽。从头到尾王佳雨没有说一句话,她正尽量从昏沉的思绪中夺回一点清明,思考着脱身的方法。
毫无疑问动手的是陈芳青,可能她一到帝都就已经被盯上了。
摸不准陈芳青具体是要做什么,但是押着她的这两个人没有蒙面,毫不避讳,显然是并不怕她指认,那么……很有可能最后一步就是杀人灭口。
刚刚那个男人说要带她去洗澡换衣服,那么在干掉她之前,还会有的计划。
在王佳雨想着这些问题的时候,他们已经出了工厂,来到了旁边的一排民房当中。这排民房只有三层,红色的砖墙,顶上盖着石棉瓦。墙角堆着一些碎砖和泥沙,四周都长满了齐膝高的野草。
王佳雨被推进了左首的一间房里,其中一个人替她解开了身上的绳子,恶声恶气地说:“赶快换衣服!别想耍花招!”
门砰地关上,王佳雨连忙去掏自己的衣服口袋,自然钱包钥匙和手机都已经被搜走了。
王佳雨顿时一阵绝望,扶着门闭了闭眼,待那阵恶心的眩晕感过去。眼下除了顺从,没有其他办法了。
她这才注意到房里有一只塑料桶,装着一桶冷水。她咬了咬牙,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飞快地用桶里的清水冲了个澡。此时是四月末,昨天下过雨气温又低,水每一次浇在身上都是一种折磨。
洗完之后,王佳雨看见木板床上放着一只很大的袋子。她将袋子打开,裏面装了一件日式浴衣、白色袜子和一双木屐。浴衣是浅紫色的,上面绣着白鹤的纹样。是丝绸面料,触感舒适,做工也非常精细。
这衣服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然而她还是穿上了——好歹是干的,也是干净的。
弄完这些,只花了十五分钟。剩下的时间她四处寻找着窗户和门之外的其他出口,然而一无所获。
“好了没有!”门被狠狠地踢了一脚。
于是王佳雨只好作罢,乖乖地打开门。
估计是不想弄脏衣服,这次这两个人没有再绑她,只是一人抓住她的一只胳膊,朝着路边走去。
路上停了一辆黑色的SUV,王佳雨刚一被塞进去,就有个人拿了个大毛巾将她脑袋罩住,粗暴地替她擦了擦头发。
毛巾拿开之后,她才看见是个画着浓妆中年女人,那阴沉犯青的脸色活像是被便秘困扰已久。
车子沿着荒无人烟的车道奔跑起来,中年女人则是开始替她化妆。一边化一边跟坐在副驾驶上的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说话:“交货地点选好没有?”
“一下高速就碰头,直接塞他们车里就行。”
“谁负责清理?”
“陈姐那边会直接派人过去,咱不用担心。”
中年女人一声冷哼,“叫他们这次身手利落点。”
她正在给王佳雨夹睫毛,“哼”的那一瞬间下手力道没控制好,疼得王佳雨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根据他们对话的内容,王佳雨初步可以推断,他们是要将她交给某个人,而且事后……肯定会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女人很快就化完妆了,她捏着王佳雨的下颔将她的脸抬起来,“长得还不赖,便宜那群贪官污吏了。”
“你这话说的,要是长得丑了,人家还不乐意接收呢。”
中年女人打了个呵欠,“我眯会儿,昨儿一晚上没睡成觉,你们好好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