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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漂流人间 燕余 4523 字 2022-12-10

12.

霍齐阳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莫深正在给十六套choker。

莫深一边用肩膀夹着手机听霍齐阳说话, 一边给十六调整choker的松紧。黑色的皮革搭配黄铜色塔扣加诸在纤细的脖颈上,是无比鲜明的被圈养的烙印。因为尺寸较细的缘故, 并不算特别打眼, 但作为装饰品而言,还是带着微妙的情||色感。

十六乖乖的任他为所欲为,一双黑眸静静的凝望着他,似乎可以承受他所施加的一切。

太乖了,莫深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忍不住伸手揉了把对方的头。他现在倒是很能理解那些包养一只金丝雀为自己唱歌的男男女女的想法。不过他养的这只是猫, 他也没有将人禁锢在一个地方的爱好。

电话里霍齐阳声音里有着担忧:“你这周末人去哪儿了?”

“你来过我家?”莫深倒是愣了一下, 随即轻笑着反问, “啊, 是在关心我吗?”

霍齐阳先是被他含着雀跃的笑声恍了下神,他几乎都能想象对面大男孩笑起来的模样。眼尾会微微下弯, 那双漂亮的眼眸因你漾起些微的细澜,宛若承载着银色月光的水涧碎开花来,专属的温柔和美好会颤悠着为你绽开。

谁能拒绝呢?

光是想象霍齐阳的喉咙就会忍不住挤出一声叹息。

“我当然在关心你,莫深,”霍齐阳以近乎肯定的语气说,“你两天没回家, 信息回复也很慢, 并且一个电话都不接, 只发几条语音过来。我很担心你。”

霍齐阳顿了顿, 语气还是免不了泄出一点无奈和抱怨, “更何况,你这家伙也太好骗了点儿啊。”

那些亲密的行为完全不放在心上,这么容易就被拐上床,稍稍示弱就可以被温柔以待,怎么都觉得不看紧一点就会被莫名其妙的人骗走!

实际上那天一觉睡到中午的霍齐阳醒过来整个人好半天都提不起劲儿。

屋外阳光正好,房间笼罩在一种明亮却不灼热的温度之中,霍齐阳看了眼手机便知道莫深已经离开很长一段时间。把莫深准备的早餐三明治当午餐吃完后,霍齐阳又待了一段时间。他将小别墅都走了一遍,还发现了一些自己遗漏的信息。

书架上的书大多都是金融和科技类的书,笔记本电脑被带走了,衣柜里的款式差距不太大,很明显在打扮自己上对方并不用心。书房里有一架价格偏上的钢琴,被弹奏过,但使用次数并不多,然而琴谱都是世界名曲。

霍齐阳等到了下午,没有等到人回来,只能离开。

他决定这周末都不再联系对方。

上床是一时美色迷人,头脑发热,但是假如对象是莫深这个等级的美少年的话,在上在下都是占便宜,只是哪边占得更多而已,所以他也没什么悔意。

然而令霍齐阳感到吃惊的是,他跟对方在这一周里一直保持着高频的联络次数,又发生了肌肤之亲,但直到夜色降临的时候,对方都宛若人间蒸发一般,一条消息都没有。

太奇怪了吧!

一向凭借着一张帅脸在情场上战无不胜的霍四少坐在酒吧卡座里,握着一杯柠檬气泡水第一次怀疑自己的魅力。

酒保是个和他相熟的温和的中年男人,瞧他一脸心不在焉模样,又没有呼朋引伴,擦着杯子笑着说:“今天您似乎没有往日心情那么好。“

霍齐阳耸耸肩,显出一点少年意气:“往常我的心情没什么起伏,谈不上开不开心。”

即使混在人群中大笑,他的心脏跳动的频率也不会快上一点。笑只不过是一种应景的附和而已。

成长在军政世家里,他总是保持着谨言慎行的好习惯,但今天心里揣着事,总是有点倾诉欲。于是霍齐阳夸张的叹了口气,懒散的补充道,“心情不好,可能是因为我今天在为情所困。”

这话逗得酒保笑意愈深,如他所料般一点儿不信:“哈哈,难得看您承认得这么爽快呢,我都好奇是哪家的小姐魅力无穷。”

小姐?呵,是个男生啊。

他托着下巴想,眼眸微沉。

脑子告诉他这场博弈里不能主动联系对方,最后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开着车来到了莫深家门前。

然而只看见的门窗紧闭的别墅他走时什么样,来时便还是什么样。

按理来说他这个时候他应该转身离开,去西山的那条专业飙车道飙车,或者回去解决掉纪文博交给他一大摞项目企划书,清安今年开学后的大小活动加起来约有二十多场,作为外联部部长他就算只出面也有得一阵忙碌;还有,楚明哲最近代表他老子去了拉斯维加斯,赌场的地下之主霍华德老爷子快不行了,那边很有可能会乱起来……

总之,他要么该去处理那堆烂事,要么像往常一样随便做些什么能使心跳加速的事情打发时间。但是他下车的地方刚好一抬头便可以看见莫深卧室的阳台,于是他在路灯下安静的站着看了十几分钟。

他想起那晚自己从浴室里走出来时无意间瞥见阳台上的莫深的背影和侧脸。莫深身上的色调总是纯粹而鲜明的,黑色的发和眼、白色的皮肤,唯有唇色处于过渡般的淡色,只有在接吻后才会变得鲜艳无比。裹在白色的睡袍中的颀长身影像浮在空气里的一团单薄易散的云,又像是蓬松柔软的雪。

霍齐阳握上那只手的时候在心里想:果然是雪,但还好不会碰见一点温暖便化掉了。

他看着莫深笑,和他说话,莫深的脸一半被室内的暖色光照亮,一半又浸泡在凉凉的夜风中,人世间的浮光碎影企图将他的剪影染上些许别样的色彩,但是终究还是一点都没暖起来。

直到莫深从被子之下伸手抱过来的时候他脑子里想的也是这个,只不过那时候也许是洗过澡的原因,只是摸上去是微凉的,迷迷糊糊被莫深拥进怀里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被裹进一团温柔的风中。

然后霍齐阳就做了个梦。

梦里他跌进了一团软绵绵的黑色之中,舒适得可以躺倒地老天荒。隐约间抬起头,看见天空中飘了一个白色的气球。气球被一根细如蛛丝的线与世界连接,风吹过的时候,那条细线摇摇晃晃,似乎下一刻就会断掉。

他醒过来的时候只记得天空中的那颗白气球。

此刻,路灯似乎隐约和那颗白气球重合起来,梦境里的一切细节都栩栩如生的重现,无端端的让他想到了自己拿到的莫深的寥寥几张纸的调查资料。

——成绩不好不坏,关系不亲不疏。十几年下来都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谁都不亲近,可以说是游离在世界之外。

——本应该是唯一血脉相连的人也将他放逐出莫家。

莫深的人生轨迹如他所言,苍白单薄得就像随时可以被抹消掉一般。

明明从长相来看他像是被世界宠爱着的人,但是多数时候却像是被世界遗弃的人——尤其是当莫深不笑的时候。

不抓牢的话,这个人就会像那颗白色的气球一样慢慢的飘走,最后离开大气层,甚至飞往宇宙,再不回来,又或者在半路就会气竭坠落,消失在不知名的地方。

霍齐阳莫名其妙的生出了这样的恐慌,然后推翻了原先自己的固执和所谓的套路。

但是发出去的消息回复得很慢,打出去的电话都会被挂掉,只有零星的几条语音告诉他他平安无事。

这两天下来,霍齐阳隐约觉得他对莫深而言也并非是特殊的。因为莫深不会依赖任何人,霍齐阳也是其中一员。只是莫深垂眸时候从人海中看见了他,而在他收回目光前,名为霍齐阳的人也恰好回望了过去。

莫深在电话那头听着对自己类似“傻白甜”的评价笑而不语。十六的choker调整好后他拿起手机岔开话题:“我只是回了趟主宅,放心吧。”

“今天不来上课?”

莫深看了眼腕表,大概还差10分钟就到9点,很明显霍齐阳查了他的岗。

“我昨天有些睡眠严重不足,今天我需要补觉。”

两个人都是理直气壮的逃课户,所以霍齐阳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你现在在家里补眠,中午我带你去吃饭。”

“老实说,我想拒绝。”莫深扫了眼窗外灿烂的阳光,顿时觉得自己的精神萎靡的档次又上一档,“我讨厌艳阳天。”

与大多数人相反,莫深喜欢阴天,甚至雨天,却开始讨厌阳光明媚的日子。

这么一想,他似乎活成了阴影中的生物。明明其他人认为他光芒四射,但炽烈的阳光当头洒下的时候,他却觉得浑身发冷甚至想要发抖,骨头里似乎有什么粘稠又晦暗的东西在逐渐苏醒,恨不得再次退回阴影之中。

不太妙的状态。虽然这样想着,但莫深完全没有纠正的想法。

“你就当是陪我吧。明哲今天会从国外回来了,中午一起吃个饭,”霍齐阳话语温柔,但一口断掉他的后路,“就这样定了,中午我会开车来你家接你。”

没有羁绊的话,那就多将他往尘世里扯不就好了?

“唔,也行。”莫深想了想,应声道。对于聚餐这种事,他其实无可无不可。

莫深再次打了个呵欠,将眼角挤出来的泪水擦掉。转头便看见十六因为不自在而拉着脖子上choker的模样像极了懵懂的猫在用肉乎乎的爪子一下下试探自己不懂的东西,莫深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换来十六身体僵住,偷瞥了一眼看他到底有没有生气。

“在笑什么?”霍齐阳好奇的问。

“我在看一只黑猫,虽然有点笨拙,但是很可爱。”

听见莫深的描述,霍齐阳几乎都能想象出那画面,忍不住也跟着笑了出来。

“啊,霍哥你过来的时候顺便给我带甜点过来吧。”

“好好。”霍齐阳脾气好极了的应道,“没有品种要求吗?”

“蛋糕或者布丁,蛋糕有没有奶油都可以,不要巧克力相关和黑森林。”

挂电话之前霍齐阳还是忍不住怀疑:“按你这样吃真的不会得蛀牙吗?”

“我又不是小孩!”莫深眉梢跳动一下,坚定反驳,“多吃甜食会让我开心。你不懂!”

听着电话那头传过来的挂断忙音,霍齐阳失笑。

——知不知道说出这话的你已经降智得跟小孩没什么区别了啊。

想象莫深那边孩子气的模样,他整个人的气息都柔和了下来。沐浴着灿金色的日光,耀眼得不可思议,硬是吸引得好几个过路的小姑娘怔愣得一步都挪不动。

而从莫深挂断电话起,十六整个人便木桩子一般的杵在哪里,眼睛盯着地板瞧,无措得就像被教导主任抓住难得犯错的优等生。

“不习惯吗?”莫深凑到他面前,笑吟吟的问。

“……嗯。”十六这次的诚实显得格外犹豫,随即又认真的保证,“但我会很快就能习惯。”

即使被打上这样堪称羞耻的所属烙印,但少年白净俊秀的面容上满满都是执行任务的认真。这把武器看似不通人情,只懂命令。但懵懂神色之间,纯净鲜活的少年稚气却满溢而出。

久违的少年稚气啊。他当年也是有过的。

莫深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他们之间的距离靠得很近,莫深沉默的注视着他,那目光似乎有穿透力一般足以深入他的灵魂深处。

十六面具一般的僵硬表情随着他加长的沉默而渐渐崩坏,眼中露出茫然,小声问:“是我哪里说错了什么吗?”

他感到紧张,垂在腿侧的手甚至在颤抖。纵然这幅度微弱到只有他自己能够察觉,但十六还是忍不住担心会被莫深发现他的不合格,于是不着痕迹的将掌心贴上裤缝。

——他在莫深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然后下一秒就不自觉的移开的目光。

这是个莫名其妙让他感到紧张的理由。

他连与莫深对视都需要勇气,似乎比第一次杀人时候都要难。

也……太奇怪了。

好像靠近这个人,视线就会被全然的吸走,只留下僵硬的无措。

就在他伪装的冷静快要被看得全盘溃散暴露他内里的仓皇时候,他听到莫深问:“认真的回答我,你渴望被我需要,所以我对你做什么都可以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