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眉瑟瑟发抖,扭过头,向知春馆的正房望去。只见堂屋烛火已熄,唯有卧室里仍有亮光。窗上隐隐透出香兰的侧脸。画眉忽然冷冷一笑,指甲深深扎进掌心,喃喃道:“陈香兰,你莫以为自己日后就舒坦了,我倒了霉,也不能让你好过!”
画眉抬起头,看着天边的圆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上再如何疼痛难忍,也比不得她内心煎熬难过。
莲心和春菱吓坏了,战战兢兢跑出来。
香兰深深叹了口气,盯着窗棂子看了半晌,轻声道:“大爷,你什么时候腻?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要不你也把我赶出去,你我也都落个消停了。”
又见香兰不说话,便自顾自道:“行了,这事就算揭过,明儿个你去太太哪儿警醒点,回头爷跟韩妈妈和吴妈妈都说一声,要是有什么不对,让她们多照拂一二……嗳,你别总不说话,哄你两句,都给了台阶了,还要跟爷来劲是罢?”
香兰垂着脸,抱着膝盖,轻轻摇了摇头。
画眉把头抵在冰凉的青石板地上呜咽着哭了起来,心中暗恨。她精心筹备了多时才布下这个局,前有暖月放符咒陷害,后有鸾儿做替罪羊,她前两日给她哥哥送出一封信,让他立时杀了崔道姑灭口,又威逼利诱如霜为她开脱洗白,自己又巧舌如簧,必能将陈香兰一举拿下,谁知那陈香兰竟然不是块好啃的骨头,反将她拖入泥沼,落得这般田地。
香兰暗自撇嘴,心道若是真担心,方才她受人诬陷时他怎么不进来,反而在门口偷听。却也懒得质问,坐了起来,淡淡道:“你房里的人个个是全挂武艺,我再不说两句,只怕得让人剥了衣裳打,再让大爷掐一回脖子,这条命就真的没了。”
香兰不理他,只觉林锦楼浑身的暴戾和阴寒,也不敢抬头,仍垂着白玉似的脸儿,愈发把身子往角落缩进去。
这厢林锦楼回了房,屋中静悄悄的。这一晚一场大变,知春馆里得脸的丫鬟一下去了两位,又赶了一个通房丫头,贬了一位姨奶奶,故而人人心惊胆战,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