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声名鹊起(2 / 2)

倾楚天下(GL) 恋殇倾楚 4900 字 2022-12-21

吴王经不住管家哭求,便找了江臣彦,想让他卖自己一个面子,结果江臣彦用各种理由搪塞,油盐不进这二人也就这么结下了梁子。

齐王故作不知,坦荡无谓道:“弟弟不能这么说,我之前行为失当,皇上罚我是应该的,至于江大人,他,少年俊才又贵为帝师,所作所为自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弟弟们多看看他的好处,莫要只看个人恩怨。”

吴王心思通透,自然听得出齐王这是不愿和江臣彦正面为敌,压下此事,又想起了另外的事,立时拱火道:“唉,三哥说得有理,那个姓江的,好歹是在办正事,可那个南宫煜,平日里尽是斗鸡走狗玩女人,竟然……也欺负到三哥头上。谁不知道,三哥迟迟不册封正室,是为了那叶家郡主,这南宫煜一个外姓小王爷,竟然也敢和三哥抢女人,这也太不把我们皇家放眼里了。”

齐王一听“叶家郡主”四个字,果真面色一变,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好一会儿,他才恢复了方才的镇定自若,道:“本王与郡主兴许是没有缘分吧,若是他二人有缘结上秦晋之好,那我自然是——要——恭喜他们。”话音转沉,隐约带着些异样。

韩王心思单纯,以为齐王情绪低落,连忙劝慰:“三哥不必难过,那南宫家的小子耽溺风月那么多年,也没搞出个一儿半女,指不定那方面就有毛病——”他嘿然一笑,举杯向齐王敬酒,朗声道,“哪像我们三哥,这马上就要做爹了,要我说,大丈夫子孙延绵方为正事。”

齐王心情转佳,也与他高兴地对饮起来:“哈哈哈,说得在理。喝酒,喝酒——”

推杯换盏,三人相谈甚欢。

然而,二位王爷未曾察觉,齐王嘴角扬起了一丝捉摸不透的笑容。

嘉佑元年秋,襄城公主楚麒与中书侍郎陆杭诞下一对龙凤胎,皇帝龙颜大悦,亲自给两个孩子取名为“钟灵”与“钟毓”,希望双生子能有钟灵毓秀之气,聚天地之灵。

不但如此,皇帝还特地让礼部筹备两个孩子的满月酒,一时间,楚都大小官员都活络起来,想方设法给襄城公主府送礼,这连带受惠承恩的,还有与陆杭一家最为熟稔的江府。

江燕面对着一大堆“秋后养生进补”的贺礼,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她很快便寻了出路,她把别人孝敬的东西分给了尚书省的同僚们,拿来做了人情。

就好比现在,几位尚书省的大人们正领着江大人和陆大人的好意。众人在尚书台供人休息的堂厅坐下,享用着江大人差人送来的精致糕点和顶级大红袍。

礼部侍郎裴棠端着茶杯,不紧不慢地浅啜低饮。而与正对落座的工部郎中从进门起,就手捧着一本书在那研读。

裴棠见工部郎中这般认真,颇为好奇,疑惑道:“景辉,你在看什么书呢?看得这般入神,就连江大人的点心都顾不上了?”

何景辉被裴棠点名后,急忙放下书,笑着解释:“这本书叫《元祐法式》,是根据五代时期工匠喻皓的《木经》所编写,记载了宫殿、寺庙、官署、府第等多种建造方法,这书全文三十六卷,我有幸拜读其中八卷,但其余残卷一直未曾寻获,上次在杨大人府上做客,没想到他竟有另外七卷内容,我一时兴奋,便想大人借了观赏,这不是想早点读完还给打人嘛。”

裴棠见景辉自打进了工部,身上那股书呆气更重,不禁莞尔笑道:“景辉,你在工部待得可还适应,这工部这有三尊大佛在,可不好伺候。”

景辉原在礼部的膳部任员外郎,后来工部缺人手,皇帝与尚书省商议过后,便提了景辉的职位,并把他调到了工部去任郎中。整个尚书省,除了江臣彦,何景辉应是这辈里年龄最小的官员,平时为人处事都虚心谦和,平易近人,很得其他官员的喜爱,再加上他爹是尚书省一把手,众人自然就对他和颜悦色。

何景辉笑道:“王爷们都挺好的,齐王也为人亲和,对我多有提点。我自认才疏学浅,生怕自己德不配位,耽误了其他同僚们的正事。这不,想着勤能补拙,多看点书总是好的。”

这时,一旁的兵部侍郎李峙哈哈作笑:“景辉不必妄自菲薄,你可不知道我家江大人有多赏识你,整天和我们说‘看你们平时那股散漫劲,就不能学学隔壁的景辉兄,哪怕是逢年过节,都会留在尚书台处理公文,下地考量。’”李峙那爽朗的声音中气十足。

裴棠略显意外,感叹中带着一丝惊讶:“江大人竟这般有趣,这……与他平时冷淡的模样不太一样。”

李峙又是一阵哈哈作笑:“哈哈,大人和我们这群粗野汉子待久了,估计性子都比较直爽。不过,他真的是很喜欢景辉。”他目光投向景辉,带着满满的揶揄感。

众人皆哄笑一团,笑得极为善意。

景辉被众人一番夸赞,顿时面红耳赤,大感羞惭,连忙自谦:“多谢江大人赏识,我也只是略尽绵力,在朝廷上,诸位大人都是景辉的前辈,日后还请多多指点小弟。”说完,竟站了起来,向众位官员拜了个谢礼。

裴侍郎见他婆婆妈妈的模样,大感吃不消,气笑不得:“得得得,景辉,说话别那么文绉绉,现在都下衙了,明日还是休沐,我们就不能不端着官架子说话嘛。”

这时,裴棠的应声虫,来自吏部的——宋旻,宋郎中也一旁应和着:“就是就是,难得今日朝会散得早,江大人又请我们喝这等上品的红茶,解我们的秋乏,这等养秋美事,不该讨论一下风月才合时宜!”

“风月?诸位大人也喜欢对着美景吟风弄月?你们喜欢哪位诗人的词?我最喜欢青莲居士的诗。”说罢,还未等其他大人回应,又自顾自地吟诵起来:“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生命倏忽即逝,吾等更该好好干一番大事业,也不枉在这世间走一遭。诸位大人,你们说是不是?”

裴棠忍不住哈哈大笑:“哈哈哈,景辉,你太有意思了,宋兄说的此风月,非彼风月。”

只见景辉“啊”地一声,张口结舌。

裴棠吃吃笑着:“还是人家诗仙想得开,把酒问月,想着嫦娥,你个书呆子倒还好,不想着娇美娘,还惦记着成大业。”

何景辉生性质朴,又家教甚严,对于人情世故知之甚少,一时有些懵懂:“啊,那你们说得是什么意思?”

宋旻点了点头,一脸坏笑:“还是裴侍郎懂我,我说得风月,自然是‘会稽风月好,却绕剡溪回’的风月。你看,你家诗仙就很懂。”

这话一出,何景辉总算是听懂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脸也涨得通红。

李峙见状,不禁摇头笑骂:“景辉年纪还小,你们可不要带坏他,不然何大人一生气,给你们的尚书大人告状去。”

裴棠一愕,随后格格大笑:“不不不,李兄此言差矣,这管仲开创‘女闾’,就是为了扩充国库,增加税入。我等花钱让那些沦落风尘的女子能有吃穿,也算行了好事,再者,这文人墨客皆爱风月,去了那,还能结交一些有意思的人。我们的景辉老弟虽已定亲,但这方面看来还经验不足,我们作为兄长,自然有责任,有义务要带景辉去长长见识。”

宋郎中连连点头,不时在一旁起哄:“就是嘛,古就有云‘文人墨客多穷人,家中女子又无才。内心孤寞无人诉,奈何只有向青楼。’我们去那,指不定,就能寻到一两个家境贫苦、却身负才学之人呐!”

他见裴棠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更为得意,徐徐道:“欸,你们知道不,三大名姬之首的琉璃姑娘来京城啦。”这时,就连刚刚在旁边笑骂的李峙也露出了讶然神色。

宋旻见众人来了兴趣,不禁感慨万千:“几年前,我曾有幸在兰亭的听雨轩见到过她一面,那时就惊为天人,她的美貌才学可不比我们楚国双绝来的逊色。”

裴棠一听“楚国双绝”的名头,脑海里浮现了九公主的音容笑貌,忍不住嗤地笑道:“你小子,又吹了吧,那琉璃的艳名我是知道的,但她也就个低贱歌姬,怎能与我公主殿下齐名!”

吏部的宋旻自是知晓裴侍郎对九公主那点小心思,哈哈笑道:“这九公主自然是天上有地下无的神女仙子,那琉璃不过就是个卖笑的歌姬,这身份地位自然不能与公主相比。不过,说实话,那琉璃姑娘容貌娟妍,能歌善舞,琴棋书画莫不知晓,与她一同前来的梦溪姑娘也是才艺双绝,一柄舞剑器动四方,既然这两姐妹来了京城,而且现在就在碧池居,我们不去看看,岂不是人生无趣?”

吏部郎中瞟了何景辉一眼,见他竖起耳朵,凝神聆听的模样,止不住笑道:“嘿嘿,感觉景辉有点小心动。”

何景辉似被他当众揭穿了心思,顿时大窘,张口结舌地解释:“我,没,没有。”

裴侍郎视若不见,朗声道:“不管有没有,明日跟我们一起去碧池居看看,李大人也要来。”

李峙本也被激起了兴趣,但一想到家中悍妻,不禁打了个哆嗦,咬了牙道:“我就不去了,我胆子小,我娘子要是知道我去那,非得打断我的腿。”

裴侍郎一想到李峙有个性子暴烈的妻子,只得投以怜悯的眼神,笑道:“啧啧,这萧姑娘性子刚烈,真是苦了你了。”

这话音未落,江燕和工部尚书杨衍便相携进门。

江燕见裴棠脸上堆满揶揄,朗声问道:“什么苦了你了?你们在和李大人说什么呢?”

众人这才恍然,连忙施礼:“江大人好,杨大人好。”

宋旻见江燕面露疑惑,便笑着解释:“听说三大名姬之首的琉璃姑娘和梦溪姑娘加入碧池居,明个正好休沐,我们几个想带景辉去碧池居长长见识。本想邀李大人同去,可大人要伺候家中‘贤妻’,于是便拒绝了我们,二位大人若是有雅兴,可赏脸随我们一道。”

江燕闻言后,顿时眉头紧蹙,似乎在思考什么。

裴侍郎见江臣彦神情凝重,以为他在气恼,不禁责怪道:“宋大人说什么呢,江大人可是出了名的痴情男儿,哪里会去这种场所,你也不怕公主殿下怪罪我们。”

宋旻拍了脑袋,顿时懊悔:“是我莽撞,江大人家中有国色天香的公主殿下,自然对那种庸脂俗粉没多大兴趣。”他瞥了一眼神情晦暗的江臣彦,只得干笑:“唉,可惜这陆大人在陪产,不然一同前往,肯定很有意思。”

江燕蓦地闪过一个念头,笑吟吟道:“非也,我还挺有兴趣的,我早就慕名琉璃姑娘的才华,但一直未曾有幸与她结识,若是诸位不嫌弃带我这个书呆子,我愿意一同前往。”

宋旻又惊又喜,连忙笑着回应:“自是自是,能与江大人一道,还真是我等荣幸。那明日酉时,我们几个在碧池居见?我这就喊人去打点一下,各位大人报上我名字即可。”

众人笑道:“劳烦宋大人——”

次日酉时不到,江燕便信步走到了街上,只见不远处的碧池居,门口竟排起了长龙,隐隐约约还能听到莺歌燕舞的乐曲声、纸醉金迷的嬉笑声。

候着的人群中,不乏一些华服锦饰,腰缠万贯的才子和商贾,料想平时这身打扮,估计早被财迷心窍的老鸨奉为上宾迎了进去,可是现在,他们却要老老实实在门口排着队领着号。

突然,一个肥头胖耳的青年带着几个家丁急匆匆地往碧池居大门闯去,可众人刚门口,就被碧池居的护院给拦了下来。

“公子,没有牌子,不得进入——”

那肥胖青年见护院神情冷峻,没有放行的意思,止不住叱骂:“这几日不见,连看门狗都会咬人了。”

“以前爷是这里的常客,你们这是几个意思,以为招了两个戏子,觉得身价不同了?”

“……”

“我告诉你们,爷的三叔可是京城鼎鼎大名的监察御史高大人,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拦着爷。”

这一通骂骂咧咧顿时激起了轩然大波,青年后头几个替主子排队领号的我奴仆也趁机起哄:“就是,凭什么!让我们等那么久。”

一时间,门口吵作一团。

护院见势不妙,连忙进门把管事老鸨喊了出来。

一个三十出头,风韵犹存的妇人急急地奔了出来,对着闹事的青年,好言解释:“这位公子,真是不好意思,这楼里的音姑娘下了规矩,客人们都得提前两天,领了牌子才能进入,您看,你这是让下人领个号?”

但显然,这番解释并未消了这官家少爷的怒气,反而使他更为暴躁,他恶狠狠瞪着老鸨,冲着老鸨的面门,吐了口唾沫星子,怒道:“我呸,小爷我今日,还就是不想排队,这穷书生算个什么东西,他也配进?”然后,一把拉住那排在前头的书生,把他像个鸡仔一般提了起来,愤怒地瞪了他一眼,随后重重地推了一把,那文弱书生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不顾脸上受伤,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瞧了没,现在爷是第一个了,爷有的是钱,我今日还非得让琉璃那娘们伺候我。爷就不信了——”随后,异常嚣张的杵在门口,堵住大门,而跟随他来的家丁也怒目瞪视,吓得其余人都躲在一旁。

“公子你万万不能这样,你这是坏了规矩!”老鸨大惊失色,连忙阻止。

肥胖青年见她啰嗦,便一把推了老鸨一把,老鸨险些摔倒,幸亏身旁护卫眼疾手快扶稳了她。

正在肥胖青年得意洋洋,想要带人冲进碧池居时,忽然几颗石子飞了过来,直直砸中了他脑袋瓜,他本能地“唉哟”一声,随后对着人群大吼道:“谁,哪个龟孙子,丢的石头。”

只见,一个青衫公子站在人群内,手心把玩着几颗小石子,不断抛上抛下。(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网址:www.zhaozhi.us)